黑暗中,有人为她狂奔而来。
姚汀还未开口,孟浮生便将她拥入怀里。她一整晚没掉下的眼泪终于落下,出口的声音变得破碎,成了呜咽,她语无伦次地说着,浮生......我......不喜欢我这样。
姚汀像是一只雏鸟,终于找到一处遮风挡雨的屋巢,试图诉说出内心底最深处的惧意。她抓紧孟浮生的衣服,仍有一丝倔强地说,我不想哭的......可是我停不下来。
孟浮生没有安慰她,只是轻声说,我在这儿呢。浮生说着抱紧了她,他知道安慰的话最无意义,他不想说些都会过去的这种不咸不淡的话。他只想告诉姚汀他在这儿陪着她,还能哭的时候就哭出来吧。
我一点也不喜欢我这样......姚汀回想起她刚才对她母亲说的话,我怎么能说出那么尖酸刻薄,那么难听的话......?
为什么这么难过,浮生,为什么这么难过下去......你可不可以带我离开......?她含糊其辞,却第一次和孟浮生说出了她一直想要离开的想法。
从爱情友情到亲情,一天发生的事让姚汀觉得自己连连翻在了阴沟里,踏不出一步,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她有说不尽的委屈,却不知该怎么组织语言,只能不断重复着,我不喜欢我这样......
此刻最让她崩溃的,最让她恐怖的是什么呢?
是刚刚她和她的母亲对峙时,她脱口而出的那些语言。她母亲说得没错,那一刻她和她真的好像。
这让姚汀感到绝望。在这个屋檐下,她每时每刻都在被她的母亲深深影响着,即使她心中对她有说不清的厌恶,可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越来越像她。
还记得吗?当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像她的母亲时,那就是她决定自己消失的时刻。
拥抱着她的孟浮生擦掉了她的眼泪,将她扶正,语气里是对她少有的严肃,姚汀,你不可以这样你知道吗?
在孟浮生的逻辑里,他可以为了生活向任何人低头,可姚汀不行,他觉得她不应因为这个世界而讨厌自己。
张哥问他在着急什么,孟浮生在着急给她一副盔甲。
他毫无理由地觉得谁都能向这个世界妥协,但姚汀就是不行。他要姚汀高高在上,他要送她清风明月,送她波光澄澜,他甘愿为她俯首称臣。
孟浮生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将还需要时间去创造的未来和对美好的感知,与姚汀紧紧捆绑在了一起。如果姚汀感受不到了幸福,那他所构想的那个未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可不可以带我离开?孟浮生痛恨此时的自己没有能力实现这个请求。可是片刻,哪怕片刻也好。
月光穆穆皇皇,姚汀仰起头望向他,听到孟浮生对她说,我带你去听阿宁的演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