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苒搬走了,莹哥也搬走了,搬家公司到的时候,刘欢一个人坐在一地的行李上发呆。
毕业好像没什么感觉啊,她把苒苒送到了楼下,帮她一起把行李搬上车,车开走了,她就上楼了。莹哥家在x市,她爸妈来了,她走的时候她正巧把书柜弄倒了,埋在一堆书中,莹哥帮她把书柜扶起来,挥了挥手走了,她也只是抬起头说了声再见。
伤感是有的,但只有一点,没有想象中的悲伤迷茫,酒杯一碰,抱头痛哭。
搬家公司搬完了最后一件行李,她回头看了宿舍最后一眼,关上了门,将钥匙还给了宿管阿姨。
找好的房子并不远,一下子就到了,胡瓜瓜和于欣都还没搬进来,房子里一段时间没住人了,空荡荡,冷清清。搬家公司的人把行李放下,就走了,屋子里只剩下刘欢一个人。
她简单收拾了下,叫的外卖到了,她收拾出餐桌的一角,坐在那里扒粥喝。
喝着喝着,她突然哭了出来。
她看着一屋子陌生的装潢,却突然回到了关上宿舍门前的那一眼,也是这样空荡荡的,莹哥堆在墙角的排球、护膝不见了,苒苒床上垂下来的粉色睡衣不见了,她凳子永远堆着的一叠衣服不见了,墙角是空的,床上是空的,凳子是空的。
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夏天,她迟到了,猛地推开门,她们靠着床上的梯子聊天,侧头看向她,生涩地打着招呼,也是夏天,也很热,蝉鸣声声,和热浪一起从背后涌入室内。
那里以后会住进新的人,在那个小空间里拥有她们的四年,而她们,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刘欢越哭越伤心,最后粥也吃不下去了,反正也没有人,她对着粥嚎啕大哭,这段时间累积的情绪一点一点浮了上来,哭累了,她就歇一会,继续哭。
林一平爬到楼梯第五层的时候,就听到了隐隐约约的,从楼上传来的哭声,准确来说,是带着哭腔的嚎声。
越靠近刘欢家,这个哭声就越大越真切,当他站在刘欢家门前,他百分之百地确定刘欢在哭。
因为她没有关防盗门,透过玻璃门,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脸,哭得都皱了起来,豆大的眼泪吧啦吧啦往下流。
她实在哭得太伤心太轰烈了,他想着还是不要打搅她,他等一会好了,他靠在门边等了好一会,腿都站僵了,她还在哭,眼泪仿佛用不尽似的,一个尽地往下掉,他的心中泛上了一层钝钝的涩意,那眼泪好像掉在了他的心上。
他忍不住了,她的手机不知道去哪了,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敲门也听不到,只一个劲地在那里哭。他试着拉了下门把手,门居然没锁,就这么在他面前打开了。
刘欢终于察觉到了动静,抬起了头,一脸来不及收回的悲伤和震惊。他把门关好,走过去,抱住她,让她把脸埋在他的肚子上。
哭吧。
怎么总让他撞见她哭,在梦里哭,半夜跑去阳台偷偷哭,在新搬的房子里嚎啕大哭,他基本没有掉过泪,却在她这里见到了好多眼泪,一滴一滴眼泪掉下来,他竟也仿佛触到了她的悲伤,心中生出一丝细微的隐秘的陌生的想哭的念头。
他轻轻地摸着她的头顶,一下一下,她脸上的热气和shi意都埋在了他的腹部上,连同她的抽噎。
刘欢哭不出来了,她想哭也哭不出来了。
一个人放纵的悲伤大哭,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这股子劲头和气势被另一个人瞧见打断后,就断了,捡不回来了。
而且,他为什么要这么温柔地摸她的头顶?为什么他的肚子那么温暖?他的衬衫那么柔软?她收不住劲地抽噎着,思绪未能成线,脑子里飘着零零散散的念头。
渐渐地,抽噎也要止住的样子,迟来的丢脸涌了上来。
太丢脸了。
刘欢埋在林一平的肚子上,眼前的衬衫上都是鼻涕眼泪,乱七八糟的,她不知道要怎么抬起头面对他。
林一平慢慢地也察觉出来了,真的收不住的抽噎,和当下耳边为了抽而抽的抽噎,还是有点区别的。
他低眸看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像个鸵鸟似的埋在他衬衫上,笑意一点一点漫上了他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睛。他知道她脸皮薄,想忍住笑意,可往日的情绪管理此刻使不上劲来,他的腹肌一颤一颤的,闷笑出声来。
脸颊旁的腹肌抖得越来越厉害,刘欢再看不出来林一平在笑话她就见鬼了。
Cao。
羞涩和羞耻演变成了愤怒,她索性一使狠把脸上的眼泪鼻涕在他衬衫上蹭干净,还理直气壮地抬头瞪了他一眼,推开他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