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紧绷,不小心把篮子里的鱼撒了一地他也半蹲下去捡地上的鱼这该死的鱼根本不重要,你到底有什么想对我说?
他默默注视着我,如我一般无言,眼睛中承载着深海般沉默的感情。
是什么促使他拦住我的去路?
我抱起装鱼的篮子,飞快地走开了。
该死的德国人。
(五)
早上好,有两名德国军官想来这里住几天,我的老朋友,我会把他们安排进小房子里,不太暖和,但不会让你们费心。
一如既往地无人回答。
晚上门外传来了激烈的争执声,应该是罗伊斯与他口中的老朋友,他们为军人的信仰而争执,在厌恶的同时,我为他感到难过,为他的少年与青年时光被战争消磨感到难过,也为我自己难过,因为我在同情我的敌人,这本不该发生。
晚上好。他的语气平和稳重,和方才陷入争辩的青年判若两人,我需要严肃地和你们谈谈。
我刚才在外面说的话,你们应该听到了,最好把它忘了我想你们是对的,唯一的回答是,做一个忠诚的人,忠于他的责任和义务。
我沉默,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老怀特斯亦沉默,我猜他们会有属于军人的某种共鸣,某种压在心底的疑问,没有人可以作出解答。
一个难眠的夜。
士兵为他们的长官守在门外,升起一堆火,冻的瑟瑟发抖,我靠在窗边吸烟,这些年轻人比我大不了几岁,有的才刚刚走出学校,就要背上残酷的战争使命,为所谓的元首而战。
牺牲品。
战争年代,生命是最不值钱的牺牲品,一个个年轻的生命绽放过又消失。
白色的烟雾泛起,不仅有烟草的雾气,还有呼吸时的湿气,我熄灭了最后一支,今天我抽得够多了,不然为什么会出现幻觉有什么人钻进了德国军官的车底。
围在火堆旁的士兵看不见,我在窗前看得一清二楚。
他要炸死那群德国人!
一阵快意从心头泛起,接着是无穷无尽地挣扎我想让这些德国人死,但不想让那个人死。
不想让那个每天对我说早上好和晚上好的人死。
如果没有战争。
我默念着这句话,推开了他的房门。
他有他需要忠诚的、不能背叛的,我也有我需要忠诚的、不能背叛的。
战争遥遥无期,我的青春也漫无止境。我既摆脱不了战争,也摆脱不了我的青春。
是谁?他警觉地起身,在月光中见到我的身影。
小姐?我从他的眼睛中看到迷惑,愚蠢透顶的德国人,明天一早你就要死了,你再也回不到这座房子,向里面的人问好了。
小姐。我阻止了他开灯的动作,我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他已醒来,好在他并没有坚持。
卡莉斯塔。他的声音放柔了,你来做什么?
他要死了。
我不敢与他的眼睛对视。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他为摸不清我的心思而苦恼,你希望我为你做什么事吗?
我沉默着捏住他的指尖,我不能开口,一旦开口,摧毁的不仅是同胞的计划,还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承认我对敌人的好感,承认我对他来了感觉,最可悲的是,承认我们其实是互相喜欢。
他回握住我的手指,轻轻的,我们谁也没有说话,他的金发在月色下闪着光,不再那么整齐、柔软地贴在他的额头,他哀求地望着我,像一头即将被抛弃的金毛寻回犬,仿佛这样我就会心软,对他说几个字。
卡莉斯塔。
在他开口的一瞬间,我撞上了他的锁骨并不是为了吻他,正相反,我恶狠狠地咬着那块骨头,我的嘴唇离他的心脏那么近,平常他的铁十字勋章就挂在那里,冷酷地隔绝了所有不寻常的情感,我尝到了血的腥甜,他的手指穿过我的头发,我们的心跳声奇妙地共鸣。
妙极了,现在我和德国人是我们了。
一个深深的牙印刻在了他的锁骨上,咬痕还带着血,我并不为此感到抱歉。
他喘着气,并不是因为痛苦,我枕在他被血洇湿的衬衫上,贴着他的胸膛,倾听这个年轻人的心跳与我并没有不同。
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第一次见你我就这么觉得了。他在我的头顶说,我希望明天永远不要到来。
我放开了他的手,一点点抽离他的视线。
明天比你想象得要快,马尔科·罗伊斯。
(六)
我在窗前站了一夜。
春天要到了。
海上的风浪来临之前,大海总是格外平静。
军靴的声音准时踏在地板上,我不知道他昨天是否睡得安稳,毕竟我那一口咬的不轻。
早上好。他用惯常的语气说话,小姐,希望你今天一切都好。
我背对着他,视线下移,那辆要命的车停在门前,他的朋友们已经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