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布置完,大家加了飞信群便各自回班,留下我和乐澄负责清理狼藉不堪的公示栏。
还好,我站在人群外圈,大家都还在关注抗议校委的文章内容,没空听这家伙胡说八道。胡邑还不满足于此,在我身后兀自嚷嚷着:“罡哥,你要遭开除咯,我帮你照顾澄姐哈”
的确,今天轮到我主持升旗仪式,有机会控制话筒。只要一个信号,腐女们就可以上场了。
乐澄则不再废话,拉着我直奔公示栏。那行字被擦去了一块,准确地说是“罡”字被擦掉了上半部分——现在是高一学生严正抗议蓉中校委了。
乐澄狠掐了我一下,声音带着一丝愠怒,“面对侵权忍气吞声,只敢在网络里宣泄情绪,线下带头和校领导妥协,难道是你的作风?你竞选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不再和他废话,转身上楼。不管他还找不找人来打我,我都准备找人打他了。我与副主席乐澄的恋爱关系,对我们而言确是死穴,一旦被当众咬住,就只能尽快逃离现场。
“有的。昨夜我已经串连过了。”
“那又怎样,我不过是说了些难听的大实话,帮全年级出了一口恶气而已。
“严罡——不,严正,民意不可违哦。”乐澄闪到我的面前,点起脚尖,忽闪着大眼睛高频放电。
我转别了脸,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的懦弱,“再说,在虚拟世界的廉价支持是不可靠的。我那帖子底下有二百楼,并不意味着真的有二百人支持我——”
校委的决定,从来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反对而更改。”
“串联?你指的是——”我有些不解。
乐澄突然狡黠的一笑,柳眉间的阴云倏尔散尽,白皙的鹅蛋脸上挂着淡淡的绯红。
“——所以,我们决定利用9点50的升旗时间,集体罢课,到操场上静坐抗议蓉中校委。”乐澄兀自洋洋得意地说着,丝毫没有降低音量,根本不在乎周围有没有路人甚至校领导。
身处风眼的我,又岂能不明白大家的心思呢。昨夜陪我循环了两个小时的,正是那首京城夜。
友。”胡邑洒脱地一笑,插烟归盒,把手摁在起伏不定的六合一腹肌上,“倒是你,一天到晚没得耍事的,就晓得围着澄姐左右摇摆,上下其——”
diyibanzhu@gmail.“你要知道,同学们选你做代理人,可不是为了听你传达校委指示的。”
“你也看出来了,大家其实对你有所期待。”
性爱会溶解处男天性中的懦弱,恶俗地说,女人让男人成为男人。如果不是有摄像头,我一定会捧起她的脸痛吻一阵,就像上周六一样。
我低下头,不愿和她对视。她的眼睛带着上江少女特有的柔媚,瞳仁黑得发亮,绝无一丝纤尘,仿佛是审判世人的明镜。而此刻的我,一点也不想在她眼中看到自己。
直到上周六,我还是一个空守书斋十六年,每周自慰两次的处男。尽管很多人选择在高考后的暑假与爱人破处,但我和乐澄并没有那种耐性。用她的话说,她喜欢我是因为在我身上看不到未来,每一天都是一个全新的渣男——这么说有失公允,但我也确实没有与
我一向珍惜和女朋友独处的时光,无论是在周末自习室,还是在大学城商业街,我们都不吝向对方倾泻自己炽烈的爱意。但此时此刻,高度紧张的我却无法安心享受她温热的掌心。
“你别忘了,我可是蓉中耽美社的社长,分布在各班的腐女,都已经被我动员起来了。”乐澄的语气平静如水,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昨夜你的檄文一出,我手下的四个腐女群都炸了。大家讨论了十分钟,说这么毒辣的文笔一定不是直男,无论如何也要响应你的号召,保卫蓉中唯一女王受——”
我失去知觉般松开了她的小手,安静如鸡。
蓉中一向疏于思想建设,学生们既没有奉献精神,又不尊重权威,因此靠班干部引导舆论基本没用。谭副校长却不知道或装作不知道这一点,犹自痛心疾首地传达着校委的精神,他一人在讲台上声嘶力竭,台下几十号人个个无精打采。
乐澄柔嫩的小手轻轻握了握,仿佛要把力量传给我。
回到教室还没坐热,谭副校长就打上门来,让立刻召集各班的学生干部,布置舆情工作,安抚同学们的情绪。当我戴着红袖标,出现在兄弟班级的门口时,同学们均报以热烈的掌声,完全不同于往日检查卫生时,那副要刨我祖坟的德性;可当我说明来意,只是为了召集各班干部时,失望的嘘声又随之而来。众人积压的情绪,犹如夜幕下乍明乍灭的山火,正在酝酿着剧烈的爆燃。
“此一时彼一时,这件事风险太大。我终究还是舍不得我的学籍。”
我低下头,默默掏出手机。谭副校长兀自在飞信群里声嘶力竭,试图给班干部们传递一些正能量。然而全程都是只有他一个人发言,其他人连个点赞的emoji都不肯敷衍,默默欣赏这出独角戏。
“你住口。没空和你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