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媛太较真,眼里容不得沙子,无论什么事都要争出个结果不可。
几句下来,她心中原本的慌乱害怕,瞬间转成了对余青不理解的愤怒。
她本以为余青会跟她的反应一样,跟她到一个阵营,退一万步,至少他会理解她的担忧。
可,现在看来,他非但不理解,还在愚弄搪塞她。
如果是真的,你就愿意跟他们成为一丘之貉、同流合污?这跟给行凶者递刀有什么区别?陈媛不自觉的提高音量,这是她多年都没改过来的习惯。像是以此,能让自己更有底气一般。
陈媛,这些上市的企业,或者说经过我们手的这些企业,有哪些是绝对干净的?千里挑一,甚至说,千里都挑不出一个。不说德安,就说至衡。何成找过你吧,你答应他了么?
我
你想过没有,你以为的人情,在别人、在第三方的眼里,是什么?余青反问道。
有人上位那就必然有人让位,资本的注入代表着不公平的的竞争。在其中,更会牵扯到金钱、色情等等的来往交易。
余青熟悉陈媛,了解陈媛。正是因为他熟悉,他知道陈媛肯定会答应何成的请求。
同样,余青也清楚陈媛目前的情绪,一如他见过的那些客户方,在面对自己利益收到损害时失控的情绪一样:作为律师,应该抛开自己的主观看法,客观职业的为甲方提供服务,以达到将收益做到最大化。这一点,还需要我来提醒你么?陈律。
陈媛沉默,她看着余青,在心里嘴里那些责问的话全被他这一句给生生压了下去。
她冠冕堂皇的打着来帮他的幌子,实际上,不是也掺着她自己说不出口的私心?
她跟王浩的婚事在即,王浩如今又跟德安说不清道不明。
若这其中真有猫腻,那在不知不觉间,也让她们家族也牵扯到这浑水之中。
她拿起刚被倒满的水杯,柠檬水的酸苦味化在她嘴里,她憋着气,直直灌了半杯下去才停。
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压了上来,她觉得自己宛如是个跳梁小丑,可笑又多余。
什么时候,她将自己的人生走到这一步?
她眼底红着,看向余青。
她知道余青跟德安的纠葛,正是因为她知道,所以像是她提起「德安」来,就能跟余青再扯上些关系,能跟他有新的交集。
如今,他们之间仅仅隔着一张方桌,近的触手可及。
可她清楚,她跟他已然彻底没有再回到从前的可能了。
回家路上,余青耳边时不时的会想起陈媛的那声质问。
夜晚的高速路上通行顺畅,他打开了车窗,点上了根烟。
递刀人
或许这话在他十八岁的时候能将他震醒,现在来,他早已身陷囹圄,困在局中,已经太迟了。
春分已过,南城的气温也逐渐变得适宜起来。
光从天气上说,这座城市还是很适合生活的。
入了夜,街景繁华,霓虹闪烁,萧凌站在露台上,听到背后开门响动,转身看向来人。
今天这么早。余青把手上东西放下,走到萧凌身旁,从背后揽住了她。
没事就回来了。暖和的体温涌上来,萧凌放松身体,顺势靠在余青怀里,不急不缓的抽她刚点的烟。
怎么没和我说,我也早点回来陪你。
萧凌笑了笑,说:我哪敢劳烦您这个大忙人。
他是真挺忙的,两人住在一起后,他部分的时间给了萧凌,其余的时候见缝插针的都要带个电脑去处理工作文件。萧凌几次在厨房看到余青一边儿看着炖菜的锅,一边儿飞快的敲着键盘,把一心两用诠释到了极致。
也是见了余青,萧凌才知道,真有人把工作当成了自己的命。
你们最近不忙吗?余青问她。
嗯,不算忙,而且,我想歇一阵子了。萧凌说,她垂下眼帘,弹了弹烟灰,道,其实我之前就有打算。
在跟他重逢之前。
余青说:那就歇一阵。
歇着歇着,说不定就离开南城了。萧凌说。
余青说:我陪你一起,你去哪我去哪。
这么拼命工作要实现自我价值的人,现在跟她说能为了她放弃。萧凌笑意更深,她不拆穿,也没去问。
她转过身来,主动吻他。两唇相接,蹭弄亲昵,喘息都混在了一起。
情动之间,他听到萧凌的声音:别许诺你做不到的事,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