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一串血珠喷起。
一刀,便是一个狰狞伤口。
一刀,便是几分赤红现于眼底。
一刀,便是几分异样浮于粉面。
林香袖一刀接一刀刺下,那块用下巴夹着格挡血浆的布单,顷刻就开满了梅花。
她避开了所有要害,就像是在亲手为自己的师父,进行凌迟。
她戳刺,切割,旋转手腕去挖,去剜,血飞进她的眼中,世界顿时一片昏暗。
她用力闭了闭眼睛,温热的液体顺着面颊流下。
那应该是挤出来的血,她如此告诉自己。
睁开眼,视野依旧有些模糊,她用腥臭的单子擦了擦,好像把更多粘稠的液体抹上了面颊。
不过没有什么关系了,她的脸什么都承受过,腥臊的尿,腥臭的精……不差一些猩红的血!
一刀!
一刀一刀一刀……林香袖的刀刺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密,她甚至没注意到,身前的师父其实早已经没了气息。
她只知道,自己要揣摩袁忠义的心思,要做到最好,唯有如此,才能活下去。
死并不可怕,敢安然赴死,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
她胡乱划着,刀锋切割皮肉的阻力一刻不停地传来,让她手腕不得不绷紧,小臂也要配合发力。
知道么,师父,我这样活着,才是真正困难的事情啊!
她在心里大声尖叫着,双掌握紧匕首,仿佛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一刀扎进了许天蓉圆睁的眼中。
然后,她的唇角,浮现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
袁忠义转身出门,沉声道:“藤花,去准备一盆清水,帮香袖擦洗一下。衣服上也要处理好,不要留下任何血迹。”“是。”他长长吁了口气,望着天边渐渐落下的夕阳,心想,也许该给林香袖稍微灌灌功力,让她在飞仙门做得久些。
看她能将飞仙门带成什么样子,好像也挺有趣。
等了一阵,打理完毕的林香袖低眉顺眼走了出来,默默站在袁忠义身边,轻声道:“主人,我收拾好了。”袁忠义转身瞄了一眼,伸出手捏著她那些还湿着的地方,运功为她蒸干,跟着贴住她的心脉,将醇厚内力强行灌入。
并非同一种心法,仅仅靠阴阳属性相通而进行的灌功,仅能耗十存一。
但袁忠义有《不仁经》这旷世奇功在身,最不缺的,便是真气。给林香袖这样的水平灌功,揠苗助长到内息翻倍,所消耗的,也不过是五、六天的分量而已。
“主、主人,你……在为我提升修为?”内力暴涨,学过武的岂能不知,林香袖不知所措,颤声问道。
“不错,恭喜你即将成为飞仙门的门主。今后掌管一派,还是得勤学苦练,压得住阵才行。”袁忠义柔声道,“今晚若是穆随舞肯好好指点你,切莫错过机会,你们这一派发扬光大,就全看你了。”林香袖战战兢兢低下头,道:“我……尽力而为。”虽说时候已晚,买不到什么做借口的东西,但袁忠义在这儿留了不少值钱物件,打了一顿云霞屁股,从她和藤花匣子里搜罗两件合衬的给林香袖戴上,差不多也就到了返程时分。
藤花和云霞将尸首装袋的时候,林香袖就在旁看着,面上神情,已经波澜不惊。
袁忠义望向不远处白云山起伏绵延的漆黑轮廓,沉声道:“好了,咱们走吧。”但他知道,真正的大典,其实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