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睿看愣的时候，查尔斯在他面前摆了摆手，示意他上前，摘下耳塞。
“你的枪我已经上过子弹了，你打一次靶我看看。”
许睿愣：“刚上来就这么高难度？”他本来以为今天甚至还摸不到枪。
“你以为你真的是个新兵蛋子，要我从走正步教你？”
查尔斯伸手在他背后推了一把，许睿差点没打个趔趄。
许睿戴上隔音耳塞，咽了口口水，学着电视里的场景有模有样双手持枪。
他打开了保险丝，右手食指扣上了扳机。
五十米的靶场，平时不过走几步就到达的彼岸，此时看起来遥不可及，甚至看不清环数。
枪还是挺沉的，拿久了只觉得自己的手臂肌rou都在抖。
不管了。
许睿咬紧牙关，对着面前的靶子就是一枪。他立刻知道自己射歪了，因为子弹出膛前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握持姿势歪了。
“Oh，Jesus！”查尔斯喊到。
许睿：？
他瞪大了眼睛，在靶子的最外圈找自己射击的痕迹。
难不成……
“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你脱靶脱到天花板上了！”
许睿：“……”
查尔斯摁住他的头，让他抬头看靶子斜上方的天花板的弹孔。
许睿觉得需要给自己的教练一点信心：“那个……你可以和方和商量一下薪资翻倍的问题。”
查尔斯说：“我觉得是辞职的问题。”
许睿欲哭无泪。
＊
方和回来一周了。
这一周他一直在公司处理事务，几乎没回过家。
许睿的报告已经递交到他的桌上了，可是他还没时间处理这件事。公司内稳住各层管理、公司外稳住舆论。有他主持大局，股市行情在这一周之后终于触底反弹。
“叩叩。”
“是我。”李安平的声音。
“进来。”
方和头也没抬，余光中看见李安平走近了办公桌，然后一份文件放在了桌上。
他的目光离开了电脑屏幕，看见那分明不是一份什么文件。
是辞呈。
“驳回。”方和说。
李安平在方氏任职的几年里，他每年都会递上一份辞呈。这已经是保留节目了。
刚开始一两年他还会看，结果发现“辞职申请书”下是两张白纸，就知道这人不过是闹脾气而已。
李安平平静道：“这次是真的。”
“这句话你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说。”
“这次是真的。”
方和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以往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气在头上，咬牙切齿。
现在却平静得不像他认识的这个人。
“为什么？”方和直视他。
“放我走吧。”李安平牵起嘴角，“我累了。”
“从什么时候有这个念头的？”方和说得像是陈述句。
“押货的时候。”
“为什么？”
李安平不回答，只是平静地、安静地看着看着自己的脚。
他们认识了近十年，方和怎么会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认识了多少年，李安平就有多少年得不到回音，而许睿，不过是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抢占了他在他心里的位置。
“我遇到了新的人，我想开始新的生活。”他说，“如果不离开你，我永远都不可能重新开始。”
沉默。
方和开口了：“这是你想要的吗？”
李安平迟疑了一秒，缓缓点头。
“那就如你所愿。”
那就如你所愿。
李安平咬紧了下唇，之前准备好的那么多说辞全都梗在了喉咙里。
他像是失了声，张嘴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转身，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