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须问暗暗松一口气,总算将二人命保了下来,唯独赵姨娘不服,还想说些什么,不及开口,就被老夫人压下来,“今儿这事儿,不许谁走漏风声,若传出去,一律重罚!”
叫老夫人犯了难,况且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若传出去名声何在?只将眼睛瞪像赵姨娘。赵姨娘这厢梗起脖子,将一个包袱皮打开,“老夫人看看,你料子,是咱们大少爷惯常穿的吗?就是这纹路绣的花样也不是咱大少爷日常喜欢的风格,老夫人可不要被他几句巧言蒙蔽了!”
何须问心里“噔噔”打着鼓,思忖片刻,正欲站起来辩解,不料梁慕白在下跪着,将腰肢挺直,头颅高昂,“的确不是做给大哥的,”她朝赵姨娘侧目,“可也不是做给嫂君的,不信姨娘拿来比一比,可是和嫂君的身量不一?姨娘不必牵三挂四,我直说就成,这衣裳是做给我心爱之人穿的。”
李氏抢先拿了件衣裳坐下细瞧,老夫人则将另一件搁回案上,心里也拿不定主意,只朝梁慕白说:“这料子确实不是锦儿日常穿的,你说,是做给谁的?”
十个板子下去,林鸿腰上早已皮开肉绽,何须问捺了这半天,终是忍不住了,翻身朝地上跪下,“老夫人,还是先停手罢,眼下家里三位少爷都在考场,若是府里出了人命这恐怕不妥。”
此情此种,把老夫人更是气得不轻,转念叫人将林鸿拿下,“好你个奴才,居然窥欲主子!给我将打他死!”
第67章
梁慕白扭过身,直直看过去,半点不心虚,“我有心爱一人,是春之翠竹,秋之桂树。我心里有他,问心无愧,为什么不能说?从小到大,我默守陈规,小心谨慎,此生出格这么一次我知足了。奶奶要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受着就是。”
何须问抬头一看,正是林鸿,只见他昂首挺胸,一步一步坚定走来,到了梁慕白身边直直跪下,“我与小姐心意相通,我敬她爱她,看她与旁人不同。”
眼下何须问陪同李氏一路回去,前头四五个丫鬟打着灯笼,后头又各自跟了两三个,李氏一路嘀咕,“慕白这丫头,从小就闷不吭声儿的,却最听话懂事儿,我只当她柔弱,不曾想性子如此刚强,在你奶奶面前连个错儿都不肯认。”
此时,外头有一人撩帘子进来,堂而皇之说了一句,“是我。”
她问:“你怎么来了?”
她淡然处之,老夫人却不依不饶,朝桌上狠狠一拍,“你休想避重就轻!赶紧说来,奸夫是谁?我们梁家家规慎言,不想出了你这么寡廉鲜耻的小贱人,让外人知道岂不笑话?”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老夫人更是吓得不轻,伸着指头颤颤巍巍指着她,“你说什么?你还说得出口?奸夫是谁?”
梁慕白仍是跪挺得笔直,“我只有这些话,别的,再无可说。”
老夫人一听,默了一会儿,赶紧挥手,“住手!这话儿说得有礼,先将他关起来,等放榜后再处置!”她坐回去,巡视众人一眼,最后眼睛落到梁慕白身上,“将慕白丫头也光在房中,不许她出门,也不许人探望。”
顷刻,梁慕白眼里的泪喷涌而出,她原以为这份感情是她勉强来的,只求无愧于自己的心,万没想到,林鸿来了,就像小时候一样神兵天降,她扭过头,一面哭一面笑,不管周遭眼神如何鄙夷。
在场者皆应下后,各自忙开,林鸿被人关到府邸东边一间柴房,着两人看管起来,梁慕白被丫鬟带回去,将她院门给锁了。
场面一时混乱,林鸿被按倒在凳上,一边站了一人,手执长棍,“啪”一下就下死手打了一板子,这皮肉之身像一把匕首插进梁慕白心上,她绞痛难忍,扑到林鸿身上去挡,“打我罢,打我罢!是我逼他的!”
出闱
梁慕白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刚才说要打她她也没哭,眼下一见他,倒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抽抽搭搭,也无需再多说,只有满足。
林鸿也冲她轻笑,“我来,要为给你一个交代,我想告诉你,你上回说要我以后娶别人为妻,可我翻来覆去想了很久,发现我心里只有你,娶不了别人了。”
外头执刑之人候了半天,得了令便打帘子进来,见此情状,何须问心里骤紧了几分,正欲起身往地上跪下求情,却被李氏一个眼神给拦了下来。
“将她拉开!”老夫人在上头怒吼一声,便有两三个小丫鬟去拖。
老太太气得不轻,连连吩咐,“来人来人!将这个小贱人给我关下去,再把樊姨娘给我打死!”
李氏一听,连忙起身,“母亲,这话儿还没问清楚,怎么就要杀人?您先息怒,这有大张旗鼓的若是一个不妨,吵嚷到外头去可如何是好?”
“……那就给我打她!”老夫人直跺脚面,“务必要问出那奸夫是谁!居然胆大包天敢在我梁家与小姐行苟且之情!快!将我把她按住打!”
这时李氏也慌乱行礼,“母亲,须问说得对,眼下孩子们都在科考,若是被血腥气冲撞了文曲星,可能会连累三个孩子落榜,还是小心谨慎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