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播音腔大声朗诵贺友祝写给他的深情表白,一边念旁边一边传出各种男声交杂的笑。
他总结道:小男生真好骗。于是一个低沉的男声问道:那你喜欢小男生还是大叔叔?他答:我最喜欢大叔叔的大鸡巴。大家又欢笑起来。
贺友祝蹲在墙角,像个变态偷窥狂一样听完了整场乱交,金侨乐很会叫,把他都叫硬了,但他在心里萎了。
回去以后,他脱掉内裤,把自己撸硬——十七岁的他硬起来已经有二十一厘米了——然后给自己夸张的巨屌拍了张照发给金侨乐。
晚上金侨乐才回复他,道:亲爱的来操操我吧。
贺友祝把他拉黑了。
高二的下学期,巧妙地和初二下学期那年一样,贺友祝终于头脑清醒,意识到自己身为学生的主业是学习。他想再次追上来。
但是高中和初中大不一样,他不断努力却看不到希望,贺友祝在巨大的压力下艰难前行,不敢松懈。
高二升高三的暑假,补课期间,他听到班里一些艺术生同学说上一届的学长金侨乐高考没考好,父母来找校方,要求留一级。
这时贺友祝和金侨乐已经有三个月没联系了,金侨乐很知趣,再没有来打扰他。就在贺友祝发奋努力准备九月调考的时候,对方却直接跑到了他们班里来。
他焦虑地说:能不能借我点钱。
明明贺友祝没钱他比谁都清楚。
我走投无路了,你帮帮我,只有你能帮我了。金侨乐绝望地祈求他,原来他得性病了。
贺友祝想了很多,最后他把自己从这段关系中摘出来,把自己当作金侨乐的一个普通同学,他认为出于同窗情谊应该要帮他。
不过他确实没多少钱,把自己积攒的存款借给金侨乐之后,贺友祝的生活更拮据了,而金侨乐却因此又亲近他起来。
贺友祝心中惴惴不安,他觉得自己做了正义的事,但又感觉自己处在危险之中。
后来有一日,金侨乐把他按在无人的美术室里,半强迫半诱惑地给他口交,还帮他吞精,二人脸红心跳地擦干净身体后,金侨乐说:等我好了,我们在一起行吗?
贺友祝不知怎么,没有拒绝,说:我考虑下。
他的心脏跳得很快,奇妙的是兴奋却并没有多少,这份异常的情绪压制了他对危机的生理性预警,令他放任了金侨乐和自己愈发亲密的往来。
有时候他仿佛在下沉,但他无视了。
过完年紧接着是二月调考、三月调考和四月调考,四月调考最接近高考难度,贺友祝的分数还不错,高出去年一本线二十分。班主任叫他去年级主任办公室,他还在兴奋之中,直到他推开门,看到校长、金侨乐和他的父母。
这场景简直和他们初见时一模一样。
金侨乐指认是贺友祝传染性病给他,他强迫了他,那笔治病的钱和那张阴茎照就是证据,金侨乐的母亲愤怒的尖叫:让他退学!必须要退学!
校长问,这事是这样吗?贺友祝说不是。校长问,那照片是你拍的吗?贺友祝说是。
金侨乐黑溜溜的眼珠子跟三年前一样到处转来转去,但贺友祝这次终于看懂,他脸上并非轻松不屑,而是心虚和逃避。
贺友祝被休学处理了,校长虽然向着他,但金侨乐的父母也不能得罪。于是,在临近高考的两个月前,贺友祝底层人生唯一的上升希望被斩断了。
他的母亲整日咒骂他,他为了逃避现实,在街道上像流民一样到处晃荡,他觉得愤怒、觉得生命重新陷入黑暗,这些年的努力都白费了,他的人生荒唐可笑,连带他自以为珍贵的感情也一文不值,他就该死。
死了算了。
然而生活的压力让他不能死,他还得挣钱养活自己,被学校休学后,贺母彻底放弃了他,他得挣钱给自己买饭吃。他的外婆警告他,成年后得从家里搬出去,贺友祝算了算,那就是两个月后的事。
精神恍惚之中他开始昼夜不分的打工,时间在接连劳动中流逝的很快,某一天,他在小饭馆里擦桌子时,电视里放出了对Y市文科状元的采访,戴着眼镜的男生对自己的学习经验侃侃而谈,贺友祝听了几句重新弯下腰卖力地擦。
老板娘问,你怎么突然哭了?
贺友祝无话可说。那是他的同龄人。
人与人,可以天差地别。
八月底贺友祝把自己最后一件私物从外婆家拿了出来,他租了一间地下室,不到十个平方,也没有光,但是可以住人。回家的时候他路过了一家纹身店,老板娘踩着凳子垫着脚在换招牌上的灯泡。
贺友祝顺手帮她换上了。
老板娘抽着烟,问他:纹身还是穿环?可以给你打折。
贺友祝说我不是来……顿了一秒,说:纹身吧。
他认识了刘姐,纹了身上第一个图案,是希伯来语的一句话:我要光。纹身的刺痛让他意识到自己正鲜明地活着。刘姐漫不经心地说,一般来纹句子的都是把自己的期望纹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