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我一句话,便能治你冒犯重罪!”
男人听后却只是笑了笑,他继续用帕子为我擦着脸,眼眸清澈而温和,
“在下只是个卖字画的穷书生,
初来皇城,在此躲雨,的确不知姑娘是谁,”
他避开我脸上的红肿,擦净脏污后便把帕子收回袖兜里,
“在下只知,一个小姑娘不该在这里独自淋雨哭鼻子。”
“.......”
明明是那样温柔的动作,可被他擦过的脸颊却仿佛更疼了,疼得我又要落下泪来。
可我强忍着没再哭,也没再拿出自己惯用的那种恶劣语气,只是吸了吸鼻子同他说,
“我不想治你的罪了,你走吧。
如果再看见我...记得离我远点。”
没人愿意跟我这个恶毒郡主扯上关系,想必他也一样。
我忍着心里的委屈撇过头,忽然不太想看见他转身离去的样子,
可他却只是极轻地叹了口气,又把折伞递到我手里,
“小姑娘,我并非坏人,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可好?”
......
没错,他并不是坏人,我才是,
而且是能用来止小儿夜啼的那种...
我忍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回过头,视线便正好撞进他温和中含着担忧的眼波,
那时我觉得自己心上像是也被谁撞了一下,有点酸涩的疼。
我忽然不太想让他立刻离开,却也不想告诉他我家住哪里,叫他知道了我就是那个臭名昭着的恶毒郡主。
于是我低头撇开视线,看向伞外连天的雨幕,
“喂,书生,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九月初三,寒露。”
虽则只是在回答我无聊的问题,但听他用好听的声音说出这个日子,我心里仿佛也变得雀跃了一些,
“今日是我的生辰。”
我生于寒露,九月初三,真是个再好记不过的日子。
可在皇都的那些年,从未有人为我庆贺过生辰,
因为我的生辰便是我娘的祭日,父亲从不许任何人提起。
我表面装的满不在乎,其实心底里也会艳羡别家的孩子生辰时有亲人朋友团聚庆祝,哪怕只是吃一碗粗糙的寿面。
这样想着,我心里那点雀跃又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微微的苦味儿。
身旁的男人却似是愣了一下,随后又把手伸进怀里,
他在衣兜里掏了半晌,最后才捞出来一把有些简陋的小折扇。
他将那绘了浓墨山水的折扇递到我眼前,又宽慰般地对我笑,
“原本打算做来卖些钱,既然今日是你的生辰,便算作我的生辰贺礼罢,”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湿漉漉的雨水便沾了他一手,
“小姑娘,生辰快乐。”
生辰快乐...
后来我离开皇都后,父亲为了笼络人脉也开始为我举办生辰宴,每一回都声势浩大,富丽堂皇。
在那些宴席上我听过太多次祝贺,收过太多贵重的贺礼,
可在我心里,再没有哪件礼物能比得上当年那把简陋的小折扇。
那是我收到第一份祝福,也是第一个生辰礼物。
那时候,我紧紧地握着那把扇子,低着头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可身边的人却蹲下身来仰头看着我,目光里满满的耐心与包容,
“这里没有别人,我也并不认识你,
小姑娘,你可以哭出来,我不会告诉别人。”
于是我便真的哭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当年年纪尚小绷不住情绪,又或许只是因为眼前人的眼睛太过温柔蛊惑,
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最后甚至放声嚎啕,全然忘记了作为恶毒郡主该有的狠戾和气势。
我似乎哭了很久,不知什么时候哭得钻到了他的怀里,还将眼泪鼻涕尽数蹭到人家干净的衣服上。
我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拉不下面子道歉,
我将脸埋进他衣襟,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气,第一次生出将这个人留在身边的冲动。
于是我闷闷地,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问他,
“你是不是很缺钱啊?”
“嗯...在下家境贫寒,靠卖字画勉强度日。”
他并不避讳地坦然回答我。
“我看你会写会画,就...勉强同你给我当先生了,
工钱...学费绝对少不了你的!”
我作得一副强硬气势,心里却是慌乱得不行,
父亲似乎已经全然将我放弃,我若自己找个先生来想必他也不会阻拦,
我只是怕眼前的人会拒绝我,又或者只当哄孩子一般答应下来,并不会当真。
想到此处,我从他怀里直起身子,恶狠狠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