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的缝隙滑出一点月光，洒在一片黑色的寝宫里。
艾利尔侧躺在床上，看着暗色里的卡丽娜，思索着自己的去留。
到底该怎么办呢？
从一开始的一面，到后来找到海巫婆，再到和卡丽娜重逢，没有一个时刻让他觉得后悔，没有任何一个时刻，让他产生类似于“我干嘛要来”的想法。
他已经16岁了，按照人鱼的年纪都该结婚了呢。
他在海底等着祖母讲故事的时候，有时候能听到旁边的姑姑们盘着尾巴聊天。
说什么悔不当初，还有从结婚到现在就像是一场梦，或者像是听了别人的推销买了不如意的商品一样。
可艾利尔从开始到现在，明明从来没有过类似的感觉，他觉得更像是意外地遇到十分称心的商品，然后在之后的日子里又一次一次地发现它的好处。
从第一面，到现在，他没有一瞬间觉得因遇见卡丽娜而难过，反而是每一刻都比前一秒更加高兴。
没来由的。
爱情有原因吗？
艾利尔转过身，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没有的吧。
他听着卡丽娜平缓的呼吸，内心逐渐平静起来。
虽然说为一见钟情的对象献出生命听起来像是蠢蛋一样，但是一见钟情也是爱情啊，甚至可能比那些日久生情还要深刻呢。
没什么好羞耻的。
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就这样好好度过接下来的日子，短暂却美妙的爱情，大概比冗长而无趣的婚姻有意思得多吧。
就当做是交换了。
艾利尔终于在这样的想法里睡去。
他撑起的膝盖滑落，打断了卡丽娜的浅眠。
少女困倦地坐起身子，看着艾利尔的面容微微发愣。
是心灵感应吗？奇怪的效应。
她轻轻抚了抚小人鱼的银发，总觉得放心不下。
于是披了件外袍，轻手轻脚地开了殿门出去了。
“瑞斯，”她敲了敲侍女趴着的桌子，“你怎么不去床上睡？”
“嗯？公主。”瑞斯迷迷糊糊地就要往旁边的床上躺。
“诶等等，等等，现在你想躺也来不及了，”卡丽娜眯起眼睛笑了笑，给瑞斯拿了件衣服，“穿上，跟我出去一趟。”
“啊？”瑞斯拽住衣服的绑带胡乱系了一通，“...是。”
卡丽娜领着瑞斯出了大殿，搭了船一同前往海底。
“什么？公主，这很危险的！”瑞斯听说卡丽娜的计划，摇摇晃晃地扶着船沿。
“喂，瑞斯，是我在开船，你就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卡丽娜摆着船桨，快速地在黑浪里穿行。
“不是，但是不只是开船的问题，海里也很危险啊。”瑞斯担心地看着自家的公主。
“既然人鱼都能在海里平安地生活，我们肯定也能安全地找到他们的！”卡丽娜金色的长发在黑夜里黯淡了一点，不过仍旧活泼又柔顺地飘扬起来。
不知道小人鱼醒了之后，看不到我会不会担心呀。
卡丽娜叹了口气，低头间却被一个巨浪卷进海里。
“咳咳！咳！“卡丽娜落在一个有实感的地方，她不敢睁眼，只好一直靠嘴巴找人，“瑞斯！瑞斯！”
“公主，可以睁眼的。”瑞斯游过来拉住她的手，“你都张口说话了哎...”
卡丽娜试探地睁开眼睛，又眯起眼睛对着瑞斯笑。
“找人吧公主！我会尽我的最大努力的！”瑞斯最怕公主这副表情，拉着她就往海的更深处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