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
「一半?为什么只给一半?」朱厚照大声问道。
刘健嘴中热茶险些喷出,这倒霉孩子还想怎样,强咽下一口闷气,悠悠道:
「陛下,这一半已是有违祖制,老臣等已是赧颜违制,陛下犹嫌不足,当晓知足
常乐之理。」
先谈祖制,现在又谈知足,朱厚照肺都气炸了,气呼呼道:「户部能给,便
是朕当日无错,既然给了又不全给,作何道理?」
和毛头小子打交道就是累,一点讨价还价都不懂,天下事若都按道理来讲,
岂不简单多了,李东阳暗自摇头,面上还是微笑道:「户部肯解盐引,是为解内
廷供奉之急,若是给得多了,少不得有人私自夹带,中饱私囊,从中得利。」
「天家供奉,谁人有此胆量?」朱厚照不解道,「即便有人上下其手,可命
有司缉拿,依法惩治便是,关盐引解送多少何事?」
「内廷采买,织造供奉,皆是内臣操办,阉竖多贪鄙之徒,见利忘义,禁之
不绝,若是交由文臣采办,自无此虞。」谢迁道。
朱厚照彻底明白了,这几位压根不是反对盐引批复,是打根儿上认为只要太
监掺进来,就不会有好事情。
小皇帝不能理解,从小到大陪同他的那些太监怎么就如此遭人鄙视,起码这
些奴婢为他做事尽心尽力,不会推三阻四,更不会道貌岸然的同他将那些狗屁不
通的大道理。
「依先生所说,若事事启用文职,则无贪渎之祸?」
刘健等人未听出正德语气不悦,都连连点头,「正是,吾辈文臣熟习孔孟之
道,读书明理,身负皇恩,必不辜负朝廷所托。」
小皇帝冷哼一声,道:「不尽如此吧,古往今来贪官之中文臣又何曾少了,
文官虽是读书明理,亦尽有不守法度者,先生辈当自知。」
刘健等人霍然变色,刘健沉声道:「陛下此言谬矣,老臣闻之惊心,倘先帝
九泉闻此悖论,何能安枕,老臣愧负辅政之责,无颜苟居高位,请赐骸骨,告老
还乡。」
说罢刘健跪倒在地,谢迁、李东阳连同韩文随后拜伏,「臣等请辞。」
又来这套,朱厚照抿着双唇,呼呼喘着粗气,还是走下御案,扶起几人道:
「几位先生所说皆金玉良言,朕心顿悟,盐引之事便遵从诸位之意行之吧。」
刘健几人走在宫中夹道上,个个俱是阴沉着脸。
「木斋,老夫原本以为陛下年轻气盛,难免一时懵懂,待年齿渐长,终有明
理之时,而今看来,老夫错了。」
「晦庵不必自责,陛下身侧群小环绕,难免偏听偏信,只要去除奸佞,这大
明还是大明。」谢迁双手笼在袖中,目光炯炯。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刘健冷笑一声,「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么快,贯
道……」
韩文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听得刘健呼唤省过神来,「晦庵,何事?」
「有一件事需你去做。」刘健眼神锐利,嘴角边带着一丝冷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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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郎中李梦阳近日来可谓斗志昂扬,上蹿下跳向皇帝进言上疏的可不止科
道言官,他李献吉若不参与其中,怎对得起文坛七子这响当当的名号。
今日户部该他当值,当李梦阳入户部值房时,诧异地看见本部堂官韩文在那
里默默垂泪。
「韩部堂,这是何故啊?」李梦阳惊讶问道,他们这些文人士子都自诩泰山
崩于前面不改色,至于养气功夫有没有这么到家是一回事,可这一部正堂毫不避
人的抹眼泪算哪门子情况。
「献吉来了。」韩文抹了抹眼泪邀李梦阳入座,仰天唏嘘着将乾清宫发生之
事娓娓道来。
「陛下果真如此说?」李梦阳也变了颜色,朱厚照的言论中透露出对文臣浓
浓的不信任,让李郎中对文臣前途深感危机。
「陛下执迷不悟,国事倾颓,旦夕事耳啊,呜呜……」也不知韩文老大人是
否犯了泪眼,眼泪说来便来。
李梦阳起身踱步,忽地转身,朗声道:「公为国之重臣,义同休戚,徒泣何
益!下官已有定计。」
「计将安出?」韩文睁开泪眼,希冀地望向李梦阳。
「今上身侧群小环绕,蒙蔽圣听,致有此昏聩之言,倘若扫除群奸,澄清玉
宇,则必然言路大开,广纳忠言。」李梦阳侃侃而谈。
「连日来谏官交相弹劾内侍,其势已成,部堂大人此时振臂一呼,倡议群臣
联名复奏,固争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