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病病了四五日,痊愈之后,身体比起以前更虚弱了一些,但好歹比生病时要来的轻松得多。
吃早饭的时候,她发现以前那个嬷嬷不见了,多了个新面孔。这宫里人事调动本是稀疏平常之事,她没多想,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病了这几日,想来活儿已经堆成了山,少不得又要熬夜。
等吃过饭去了院子,她却忽然发现院子里并没有堆积的衣裳,其他人有条不紊的干着活儿,没人搭理她,或者说是没人敢搭理她。
就在刚在,她发现一个偷瞄她的人,在她看过去之后,慌慌张张的转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分明就是惊恐。
这些人都怕她。
这事儿有些古怪。
她一介罪奴,又是北秦人,无权无势,这些人为何怕她?
她摇摇头,事情想不明白,活儿却是还要干的,她卷起袖子,正准备打水,高德就过来了。
自打她踏进南楚后宫之后,每次高德过来,似乎都没有什么好事儿,每每都是周云睿心里头不舒坦想折腾她了。
更何况,几日之前,她还把周云睿气的不轻,自那日之后,周云睿就再也没有在她的面前出现过了,心里的怒气积聚了好几日,也该是爆发的时候了。
她什么也没问,跟着高德一路过去,倒是高德喋喋不休在她耳边念叨个不停,说的都是周云睿平日里的一些习惯与喜好,比如,他寅时就要起床洗漱更衣,卯时上早朝,下了早朝就要用早膳,用膳时喜清淡口味,心情不好也会影响到用膳份量。
她越听越不对劲,开口打断:“等等,为何公公要同我说这些?”
高德笑呵呵的答:“姑娘以后就是陛下的贴身女婢了,陛下的一应习惯自然要知晓。”
“……”
李祎宁想,大约是因为在身边伺候周云睿折腾起她来更加方便吧。
“高公公明知我与陛下有旧怨,就不怕我在陛下的茶水里下毒?”
“不怕,为陛下试毒,乃是贴身女婢的第一要务,陛下不管吃什么喝什么,你都得先尝尝。”
“……我知道了。”
御书房里寂静悄悄。
周云睿在批改奏折,她就在一旁站着。高德先前对她说,陛下批阅奏折时旁边不许发出一丁点儿声音。于是她便只能站如木桩,时间久了,难免有些犯困。
倒是周云睿,应该是生病了,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咳个不停,却并没有因此放下手中的奏折回寝宫休息。
高德拿了药汤进来,是放在托盘里的,递给她让她呈上去。
“陛下,该喝药了。”
周云睿的目光只在那晚漆黑的药汤上停留了一瞬,便皱起眉头将目光移开。
她又重复了一句:“陛下,喝药。”
周云睿看向她的时候,仿佛积攒了满腔的郁气,半晌,才将药碗端起来,一饮而尽,只是却并未碰托盘里的乌梅和冰糖。
她拿起一粒冰糖,往男人的嘴边送去:“吃点这个,没那么苦。”
方才见他皱眉,想来是怕苦的。
岂料,一片好心全当驴肝肺,周云睿望着她冷笑一声:“笑话,朕又不是女子,如何会怕苦。”
说罢又咳了起来,这次更加激烈,仿佛要将五脏六腑全部都咳出来一样。
她默默地收回手,心里却在想,这话她怎么听着如此的耳熟,谁说过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