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姐一向比对我要宽容,便把错全推到了我姐的身上。后来看她缩在那里挨骂,虽然也有些后悔,但看我爸的样子,又不敢站出来再说些什么。后来她发病,我就更不敢说了,怕父母会把这所有的错全算在我头上。”
“那天晚上,我对她很愧疚,一直睡不着觉。半夜的时候实在忍不住,偷跑去她房间看她,想确认她已经没事。她的房间就在我的楼上,我跑上去,轻轻进到她房间。因为病情的关系,照顾她的保姆一直跟她睡一个房间,那晚我进去的时候,很意外的发现另一张床上没人。但我当时只关心我姐,所以并没多想。我走到我姐床边,因为药物的关系,她还在睡着,面容安详,早已看不出哭过的痕迹。我向她道歉,在心里承诺这次期末考试拿第一奖励国外旅游时,会请求父母带上她一起去。”
“道完歉,又做了会让她高兴的承诺,我内心的负罪感减轻不少。因为懒得再下楼,便爬到保姆的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很早的时候,被楼下的一声喊叫声惊醒,我没在意,准备闭上眼再睡的时候,看见母亲穿着睡衣披头散发冲进来,在看到姐姐的床上空无一人的时候跪在地上大哭。”
“你姐,跳楼了?”我感到喉头一阵发堵。
“嗯。也是四楼。”
胸口闷闷的,呼吸不过来。
但钟野还在继续。
“应该是药物失效后醒过来了。楼下是草地,后来尸检的医生说跳下去后应该没有当场死亡。她的遗体我没看到,父母亲怕我留下阴影,没准我看。只在她下葬的当天去墓场的路上得以捧着她的骨灰盒,那就是我和她的最后一面。”
房间里静悄悄的,我努力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因为这样也许会掉到钟野的脸上,被他发现。
“她死后,我很自责,觉得全是自己的错。不管是谁碰倒的瓷器,她之前为我挡了那么多次祸,那一次,那么严重的,我应该勇敢站出来担起全部。这样她就不会被爸妈骂了,更不会被打。那她也就不会自杀了。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沉浸在这样的自责里极度地痛苦。”
“我想过死。那天看母亲抱着她的相册哭的时候,我想过去死,觉得只有死才能得到她的原谅。但我站窗户那里又怕了,不敢跳。”
我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努力克制自己不把手放他脑袋上。
这是我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的真实的死亡,始料不及的开始和结束。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离开的人或许早就开始了二次轮回,但留下的,却心里永远有一块缺口被留在了原地,被迫一次次想起,一次次痛苦,直至生命消亡。
“这不公平,童也,你知道吧。”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从沙发上坐起,用手轻轻擦掉我脸上的眼泪,然后将我搂进怀中,用力地抱住,在我耳边喃喃着,“不公平,不公平……”
我感到耳侧的湿润,那是他的眼泪。
我的母亲也会像他这样,即使过去这么久了还会为我的死这么伤心吗?她也会如此自责?
我想也许我之前真的把死看得太轻了。
“对不起。”我回抱住钟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向他道歉。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经历过这些,让你再经历一次,是真的对不起。
我终于将手掌覆上他的脖颈,手指插入发间,轻轻摩挲。
他脑袋靠在我肩膀上,我俩头挨着头,静静待了一会,我内心充满柔情,在他的眼泪中几乎要融化成一汪水,恨不得自己代替他承受此刻的痛苦。
“钟野,这不是你的错。”我试图安慰他,“没人想到会变成那样。”
他没说话,只是把我抱的更紧了。
“或许对于你姐来说,那是一种解脱呢。”我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说出自己的想法,“与其那样懵懵懂懂的过一辈子,早点结束开始新的轮回,过另一种不同的人生,不是也很好吗?!”
“你信轮回?”他听我说完,倏的松开我,我们之间的那股亲密一下子消失不见。
我没料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知道触到了他什么雷点,硬着头皮点点头,“也许真的有呢。”
“所以这就是你自杀的理由吗。觉得现在活得太难了,就想结束生命重新来过吗!”
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怒意,先前的脆弱荡然无存,又变成了那个让我畏惧的喜怒无常的暴君。
我虽知自己做的不对,但被他训小孩似的凶,心里也气,嘴硬道,“每个人都有选择怎么对待自己生命的权利。我选择提前结束它,这也是我的权利,你管不着。”
他手蓦地伸过来,掐住我的脖子,用力。
我感到呼吸不畅,挣扎着去掰他的手。
两个人僵持了一阵,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住晕倒的时候,他猛地把手松开了,一把将我甩在沙发上。
我倒在沙发上,马上剧烈的咳嗽起来。
“我真想杀了你。”他坐在我身旁,看我咳得惊天动地也无动于衷,恨恨说到,“在医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