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上东西,走出院子来,看到严廷艾站在大槐树旁,盯着院里那口井,叫了他一声,他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神情古怪。
霜儿从茅房风风火火地回来,一边拉裤带一边大刺刺地坐下,甩甩手就伸到牌桌上。仟儿嫌弃地皱鼻子,“你洗手了吗?”
尤琰花神经一跳丢开了那颗麻将子。
开始一方就低于另一方,就算得到了,此后在感情中也会吃亏——我知道爱情本来就是吃亏,不断讨好,拼命满足,一路杀敌斩怪,终于感动了对方,但那是感动和愧疚,不一定是爱情啊。如果一开始她对你没有感觉,之后就会来电吗?第一眼都没有缘,不就是说明你不是她想要的,她不会喜欢的类型吗?”
我无奈地起身,跛着鞋到桌子旁边坐下,伸手洗麻将。
却没人回答我。那人已经走到了我跟前,小簪儿拉着小胖慌慌张张地起身行礼,“大小姐好。我、我们先回去了。”
“没什么。”说着率先走在了前面。
“不,你再走一百步,与她擦身而过,现在该她向你走九十九步了。”
“追人,我不擅长,你帮我,感觉像作弊一样。”
院子里噼哩啪啦,摆了一桌麻将。仟儿说整天关在这里太无聊,总得找点什么消遣的事做。
小簪儿拉着她的青梅竹马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下巴差点掉在地上。这竹马,少说也有一二百十来斤吧。小簪儿掐了他胳膊上肥厚的脂肪层一把,小胖子腼腆地挠挠头,“曲大姐您好,我从小和小簪儿一起长大,在家里帮爹爹卖肉。”
我发觉房间有点不正常,掀开被子一看,曲颐殊的牙错在我的床上爬来爬去,我扯扯嘴角,过去寻她,发现她没在房里。
“人生本来就是场作弊游戏。有些时候想达到目标就是要不择手段。这样说了,你还要我帮你吗?”
我的心也跟着抖三抖。我把画的图纸揉成一团扔掉,画了无数张也没有得出正确的答案。霜儿在那边牌桌上吼,“曲颐殊,你过来顶替我一下,我去尿个尿!”
我是什么人,怎么能这么荒废人生呢。于是我叫来了霜儿,陪他们三个人打。我知道今天是晋夫人交待她买东西的日子。
尤琰花拾起一粒麻将子,“挺悠闲的。”
“怎么
小簪儿在牌桌上不停地数落和拍打她的青梅竹马。“唐小胖,我娘让你来玦城看我,给我带的家乡土特产呢……什么!叫你吃了,你怎么管不住自己的嘴呢……别提小时候的事情,捣得心慌……什么娃娃亲!什么娃娃亲!我娘催我回去成亲了也不跟你!你小时候多瘦多可爱呀,怎么现在成这个样子了呢……霜儿姐,我不是在说你……”
一出错牌了还要掐他捶他,“怎么打这个呀!”“哎哟不应该打这个的!”“你怎么老给她放炮啊……”小胖子都呲牙咧嘴地挨着忍着,衣服下面应该早是满胳膊满大腿的淤青,我看着都心疼。
而现在的我,不仅没有找到答案,还要为别人答疑解惑。真可笑,一个毫无感情经历的人在为别人传授感情经验。
仟儿的反应是,终于凑齐四个人打麻将了。
小胖子和霜儿两座大山分别坐镇一东一西。霜儿每次摸到好牌或者是胡了都会忘情地跺脚,两座大山齐跺脚,牌桌就跟着抖三抖。
“你怎么了?”我问他。
“你太理想了,这世界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我淡淡地,“如果努力都不努力一下,得到不是太轻易了吗?你还会珍惜吗?在那个过程中,不是让对方爱上你,而是确认自己有多爱对方,可以做到何种程度,做不到,便自己退下来。你向前走九十九步,若她还不肯迈出一步——”
这感觉,好熟悉。好像那时的我,懵懵懂懂劈头盖脸扔给父亲一大堆问题,渴望并期待着他为我全部解答。但父亲只是笑笑,要我自己去找答案。
严廷艾问我,“覃公子,我们还不回玦城吗?”
“等等,我要先回尤庄拿点东西。”
有一个人从正门进来,我刚好是对着门的,所以自然看到了她。但我不想理她,一边搓一边问,“玩的什么呀,怎么算的啊?”
他笑得苦楚,“瑄霁公主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想我是个怎样的卑鄙小人。但如果不这样做,我连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
颐殊
忙完已经是大半夜,及至夜深,我们都还在马车上。
“生活情趣,小赌怡情。”
一到尤庄,这时辰所有人都睡下了,并正处在深深的睡梦中。为了不吵醒任何人,我轻手轻脚地进去,让严廷艾在院子里候着。
霜儿打牌翘着腿,一副走街串巷,赌场老手的中年妇女模样,我觉得她头上只差几根筷子,拿到一颗麻将子,闭着眼睛一摸,看也不看就丢,“碰!诶,不好意思,我胡了。”
“转身离开,不要回头?”
说完一溜烟消失在大门口。
“没有。唉管他那么多,再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