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宫人们战战兢兢进入紫清宫,一眼看到殿门洞开,连忙进宫查看有无丢失器物,一时还未找到后花园来。
殷月城抖了抖肩膀,说道:“臭腌鱼,你这人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怎么身子这么沉,压得我肩膀发疼?快点儿下来罢。”
雨珠洒落,轻打芭蕉,后花园中一片寂静,外面远远传来喧哗人声:“紫清宫出什么事儿了?怎么有打斗的声音?”“莫、莫不是又有刺客了?”“快去看看!”
他语气甚为可怜,殷月城撇了撇嘴,说道:“那我抱着你好了。”
殷月城惊怒交集,喊道:“那小子溜得倒快,朱雀刀也被他带走了!怎么办?再上哪儿找他去?”
慕流星当机立断,说道:“走!”众人列成一排,猫腰跟了进去。
此刻地窖中再无半点儿声息,想来群僵尸已在地窖里烧成灰烬了。
鄢雨空说道:“真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松开手臂,身子滑到殷月城怀中。
那黑衣老者却不躲不闪,抱桩站定,肚腹先是胀大如球,接着猛地瘪了,张口喷出一团明黄色的辛味烟雾!
他从裴冷魄和这老者的对谈中,猜出二人应当是旧识,因此言语中客气了几分,称呼裴冷魄为“裴少君”。
那黑衣老者声音从前面传来,答道:“雄黄。”
那黑衣老者指着那洞口说道:“这是皇宫昔年引水所用的水道,数百年来耗费极大,水源渐渐不支,因此当今圣上登基以后,皇宫翻新大修,另引新水,旧水源停止不用,配套的引水管道也都封堵了。
他见众人都有迟疑之色,又道:“诸位请放心,老夫与天光寺、江南鄢家乃至大周皇族祖上都颇有交情,绝不会设计坑害各位。”说罢,当先躬身钻进了洞口,以示水道内绝无陷阱埋伏。
“紫清宫则尘封不修,池塘自然而然地干了。我暗地里打通这一条旧水道,这才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入紫清宫,今日及时赶来破僵尸阵,实是侥幸之至。咱们就从这里出宫罢。”
殷月城连忙转身前行。
那黑衣老者摇头说道:“宫人们很快就要来紫清宫查看究竟,诸位武功虽高,但对方人多势众,交手起来终究麻烦。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随我来。”转身走向院内的枯池塘,轻轻一跃,跳入干涸塘底。
这条通道十分狭窄低矮,他怀里抱着一个鄢雨空,行动不便,弯弯绕绕走了十几丈,便觉得胳膊无比酸痛,低头一看,见鄢雨空舒舒服服轻松自在,不禁心头火气,真想把他往地上一扔,一了百了。
殷月城说道:“你也知道你不是个玩意儿么?”想了想,又高声喊道:“老人家,那股辛味黄烟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那黑衣老者又叹了口气。
众人对视一眼,料想这黑衣老者知道什么出宫密道,当下只能碰个运气,于是紧跟着跳入枯池。
殷月城将双剑插入腰间,伸手勾住他的腿弯,将他打横抱在怀里,纵身跃入塘中,只见南面池壁上开了一个半人高的大洞。
殷月城“咦”了一声,没想到神药只是最寻常不过的雄黄而已,但转发一想:“裴冷魄惯用蛇毒,那老者用雄黄克他
那黑衣老者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们昨日掳走了皇帝、恭肃亲王和端王,宫中人人自危,栗栗惊惧。皇太后苏醒之后,便与寿王趁夜前往行宫避难,后宫嫔妃、内侍女官全都跟着去了,御林军大队人马随驾护卫。今日偌大一座皇宫之中,只剩下百来个太监宫人和一小部禁军留守,若非如此,你们早就被刀剑长矛扎成刺猬了。”
天上大雨下个不停,但过了许久才将彩烟冲散,原地赫然只剩下那黑衣老者,裴冷魄竟然凭空消失了!
殷月城等人连忙屏住呼吸,急往后退。
慕流星一怔,鄢雨空接口说道:“前辈先是灭了僵尸阵,又逐走了裴少君,我等的性命都是前辈救下的,大恩无以为报。在下江南鄢雨空,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慕流星本想责怪鄢雨空出了这个隔岸观火的馊主意,但转念一想,那黑衣老者有克制裴氏蛇毒之法,尚且不能将他拦住,自己上去也是无济于事,于是默然不言,但脸色还是变得极为难看。
殷月城等人也都好奇黑衣老者的来历,几十只眼睛齐齐看着他。
鄢雨空察觉到殷月城焦躁起来,幽幽说道:“殷少侠,我对你向来不好,你却以德报怨,真叫我自愧不如。”
那红色毒烟与黄色药烟在空中相撞,立即融合消解,只听得嗤嗤声响,两团烟雾合成彩烟,斑斓绚异,犹如一朵坠入人间的彩云,模模糊糊遮住了裴冷魄和那黑衣老者的身影……
殷月城最后一个进洞,随手关上铁格栅栏门,又拉下几枝枯藤败叶作为伪装。
慕流星说道:“哼,咱们闹了这么大半天,这些汉人才发现不对,可谓无能迟钝至极。”
鄢雨空低低说道:“我的轮椅坏了,无法行动,请殷少侠帮人帮到底,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