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得让正主解决了。”
戮刀拔出,地面巨大的赤阵停止运转,那一魔的戾气迫不及待地破土而出,黑雾无序地弥漫在半空中,齐往路刀手上的琴弦而去。
温浓闭着眼摸着路刀的手:“快把那东西还他。”
路刀没辙,言听计从地扯下琴弦弹向半空,那琴弦顷刻间便被黑雾环绕住,衔在了半空中。
路刀一只手横着刀守在身前粗喘着气,血从裂开的灵纹纹路里不住下淌,他警惕地看着空中混乱的黑雾,另一手紧紧地抱着他的龙。
“别慌。”血从紧闭的眼皮下流出,他靠着同样狼狈的路刀轻笑,“治他的人来了,你能看见么?”
路刀微微甩了头,甩掉脸上血珠向外眺望:“看见了,有个不认识的人抱着个大木块飞了过来……”
那白影御风而来,停在半空中,抬手遥遥对着黑雾,掌心收拢,运转的灵力澎湃,仿佛想将那残损的恶戾意志聚集起来,从中与故人的三两残影重逢。
熟悉而庞大的灵力在半空中持收网之势,弥漫在空中的大团黑雾察觉到了遥远的气息,一时停下了扩散,含着那一段琴弦微微地抖动了起来。黑雾在灵力网下拼命地往一处凝聚,最后聚出了一个模糊的,漆黑的虚影。
他不敢置信地缓缓转身,看见了抱着琴身的白影。
两个虚影隔着一段距离对峙。都是虚影,都是执妄,一道虚影澄净如白云,一道浑浊如污泥。
白影垂下手,轻咳了两声,抱着琴身对他说:“给我吧……你一惯弹不好,还是给我吧。”
千年之后的相逢,第一句话仿若昨日。
黑影呆了一会,不敢向前而去,只慢慢松了手。那段琴弦从他手中漂浮起来,飞向了另一虚影手中。
他接过了琴弦,抱着琴身降落到了地上,已有些站不稳,却故作自若地坐在了地上,展开那幸存的琴弦,想接在琴身上,却错手接不好。
或许是灵力耗得将近,或许是确实不熟手,又或许他纯粹不想接。
他抬头看向那呆滞的黑影,笑了笑:“抱歉,这却是你擅长的了,我接不好,你能不能帮我接?”
黑影干杵了一会,才从半空中慢腾腾地飘了下去,蹲在了对方面前,迟缓地先伸手摸了摸那只有单弦扣的琴身。
“这是偃帮忙做的,费了很大功夫。”白影温声,“也许做的不如你好。”
黑影慢吞吞地说了第一句:“不如我。”
对方笑:“那也没办法,凑合着吧。”他把琴弦递过去,黑影接了,低头动手。
温浓和路刀在远处互相搀着,路刀看着,温浓听着,观他们那样平静地面对面相处,都觉得不可思议。
乐让说墨勺是东山再起帮忙救治的,温浓忽然咂摸出了意思。
墨勺由仙体入魔界,乐让相反,魔体入仙界,两人各为其志,虽然背道却同心。
那位父神羡慕了。
“好了。”黑影沉沉地说。
白影抚过那单弦,琴弦轻颤,琴声单薄而悠远。
“我拨一曲。”他说。
黑影坐了下来,安静地听与看。
“我没有找到你。”仲慢慢地说,“三千年里,你在哪里?”
“北天。”
北天是仲神曾经的栖息地。后来仲成了魔,被诸神讨伐,魂散于天地,一团戾气飘荡过无数地方,就是没回老巢。
他楞了会,低头又摸起那琴身来。可这样杵着一只虚影凝成的手,亚便弹得施展不开,他责怪道:“手别乱堵地方,碍着我弹琴了。”
“本就弹得不好听,只剩一根弦,更要命。”
“那何必以听琴为遗言?”
仲闭嘴不言。
亚坚持将残缺的不着调的一曲慢慢弹完,却在最后一个调前停下了。他的指尖变透明,已经触碰不到弦。
仲去握他的手,也只是穿过了一道白色的虚影,什么也握不住。
“我不如你,三千年蓄的力气,这么快便要耗光了。”亚笑了笑,而后笑意消失,又轻又沉地说:“对不起。”
仲发起抖来。
“我对不起你,哥哥。”
一句再度俯首的道歉,从一开始便误了数千年。
只是双方本就对立,犯过的杀戒早已数不清,谁也计量不出谁的罪孽深重。
自诩正义的不知身处,甘愿堕魔的不知归处,无数光Yin滚滚逝去,再没有任何机会回到握手言欢的时代。一句算不清的道歉,一个遥远的亲昵称谓,两个缄默的虚影——唯有近在咫尺的消散清晰可辨。
“我……”仲影发着抖,他只问一个问题,“我如今是一团浊气,而你……我眼前的你……你是和我一样的恶戾化身,还是……还是亚的分魂?”
我曾是席卷天地的戾气起源,即便后来身死魂消,恶戾执妄却始终散不去。我滞留天地几千年,知道每一缕戾气的来源。唯有你,遍寻不得,感知不出一缕恶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