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
贺清的情绪有些低落,她觉得自己应该振作一点,找点事情做。她把自己家型号古早的清扫机器人搬出来,先是让它去好好地洗了一遍贺清很少会用到的浴缸。浴缸清洗完之后,贺清又把它带到落满灰尘的观景台,自己走到观景台侧边通向天台的阶梯上坐下,让机器人先把这个她从来没用过的露台扫干净。
施芸会不会半夜突然出现在我的床头,从天台或者观景台把我丢下楼呢?那明天或者后天的新闻里,就会出现我的名字了吧?
。
她喜欢花铃的时候,不知道对方的真实姓名和年龄。现在她喜欢的是施芸,喜欢到想和施芸结婚,却依旧不能算有多了解对方,甚至不知道对方的住址、家庭和经历,这令贺清很难过。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呢?
她实在找不到什么事情可以做,才会想到要清理一下自己家不知多久都没有收拾过的室外部分。
也暂时没有死。
贺清啃了两片面包,喝下两杯清水之后,感觉饱了。她看了看时钟,好像快到睡觉的时间了,于是她匆匆走去洗了澡。洗澡的时候,她突然想到,施芸好像说过,她在贺清家安了很多摄像头,那现在施芸是不是也在看着贺清呢?还是说,她已经对贺清彻底失去兴趣,已经不会再监视贺清了?
被子上和枕头上都没有施芸的气味。
好、
露台终于扫完了,贺清站起身来,一边朝着阶梯上方走,一边把它叫上来,让它扫阶梯。
她真的回家了。
走到阶梯顶端的时候,贺清松了一口气。她转过身去,看了一眼天台,自己都被吓到了。
没有人叫她吃饭、没有人为她提供食物,也没有人会陪她吃饭了。
最后的信息记录是大约两个月前,贺清对花铃说想和她结婚。
这一整天,贺清都在书房发呆,什么正事都没有做。时间静寂地流逝,没有人来催她做正事、没有人来叫她吃饭,也没有人拉她出门散步活动身体。贺清在不知什么时候觉得肚子有点饿,打开冰箱的时候却发现冰箱已经不知被谁清空了。不用说,一定是施芸做的。她深吸一口气,跑去衣帽间,随便找了一套衣服穿上,戴上出门必备的医用口罩,飞速走到最近的超市进行了采购。
贺清和花铃的聊天记录其实不少,但单调得可怕,几乎都只是贺清叫花铃来她家,然后花铃回复知道了,下一条又是同样的对话,她们几乎没有聊过天。
她在雾气弥漫的浴室抬头四处张望,始终没有办法找到究竟哪里有摄像头。
其实阶梯应该也很脏。
她又不死心地打开通讯软件,找不到花铃。贺清不信真的可以一点痕迹都没有,于是她开始在网络上搜索如何恢复聊天记录,经过二十分钟的努力,贺清终于找到了相关的选项,把和花铃的聊天记录成功导出了。
贺清在床上翻来滚去,始终想不明白。天色很快暗了下来,贺清在感觉饿了的时候去拿了两片面包,面对海面慢慢啃掉之后,又想到,她好像已经快要两天都没有见到施芸了。
就算施芸有事会出门,就算去了很久,也一定会在当天就回来的。
她梦游一般走到客厅的沙发,先是坐在上面,然后整个人毫无仪态地瘫在了沙发上。
但贺清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不高兴。
不是做梦。
从这个观景台能看到最好的海景,但贺清觉得它被设计到室外就是败笔。她才不想去到室外,她连自己家的天台都不想去,从客厅和卧室也能看到海,为什么非要来这里?
为什么?
贺清在清晨固定的时间醒了过来。
她坐在书房的电脑前,突然想起,在作为花铃的时候,施芸也经常坐在这里,平静地帮贺清录入文稿。但她就算坐在同一个位置,也已经感受不到施芸的温度、闻不到施芸的气味了。
但是贺清觉得反正衣服也是要洗的。
总而言之先买了四袋吐司、两盒牛奶、一盒鸡蛋和两罐果酱,冷冻蔬菜也买了两袋,东西再多,贺清就提不动了。
既然施芸喜欢她,那为什么施芸不想和她结婚呢?
她好像突然就自由了。
她有些嫌弃地抱着没有异味的干净枕头,把头埋进去,就这样在习惯休息的时间睡过去了。
贺清觉得,施芸并不讨厌她。应该没有人会想和讨厌的人上床的吧?她想着施芸和自己相处时温柔的神态和举止,又完全不相信施芸不喜欢她。
贺清看着这个只有清扫功能的机器人,觉得它比起施芸家的好像要麻烦很多。她像是监工一样,坐在稍高的地方盯着它工作,就这样慢慢地消磨了不少时间。
她和花铃的关系终结于这条记录,和施芸的关系似乎也因为她的求婚而终结了。
施芸就那么讨厌她,因为不想和她结婚,甚至愿意放她自由吗?
最后贺清沮丧地吹干头发,爬上床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