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说……自己有东西落在他那里了呢?东西落下,明天也可以拿,怎么可能这么晚麻烦人家跑一次夜路。
“那个……”王良明焦急地想要告诉张老伯要去哪里,可却根本想不出,到底要用什么样的借口。
“怎么了呀?大学生?”张老伯见他这样,搞不太懂状况,便继续问说:“到底需要老伯帮你什么?”
“啊……那个!”王良明急中生智,猛然想到了一个借口,张嘴就告诉他:“我妹妹好像突然肚子很不舒服,我想去找舒莱曼先生过来看一下!”
“哦,这样啊。没问题,快上来吧。”张老伯赶紧打开车门,让王良明到车上来。之后,他便迅速发动了车子,朝小镇疾驰而去。
平时他步行要一段时间的小路,有了车,只用了不到十多分钟,二人便已经抵达了镇中心舒莱曼的诊所。此时,德国医生刚刚诊治完最后一名在空袭中逃跑时受伤的居民,已经准备关铺睡觉了,但又被急促的门铃声所惊动。
“啊,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舒莱曼看见站在门口的王良明,十分好奇,疑惑地询问道。
王良明正准备告诉他真实的原委,却不料,被在车里的张老伯给抢了个先:“舒莱曼先生,大学生他妹妹病的好像很严重,您快去看看吧!”
“这样啊!”舒莱曼也有点紧张了起来。他提起桌子上的药箱,二话不多说,就出门上了车。德国医生讲道:“快去,快去看看。”
王良明嘴上勉强应付着答应,但心里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一百八十个耳光。他懊恼地想,这下彻底糟了,到时候……到那里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可没办法,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跟着上了车。
很快,三个人又坐着汽车回到了王良明一家在山间歇脚的地方。舒莱曼抢先打开车门,直接朝房子里奔去。王良明紧随其后。那张老伯锁上了车,也要下来帮忙。王良明暗暗叫苦,赶忙一把拦住他,赔笑道:“老伯,就不用您麻烦了。已经够辛苦您的了。”
幸好,张老伯想了想,毕竟是女眷,一个外面的男人不适合在场,便答应道:“哦,那好吧。”说完,他就又坐回了车里。
王良明心里总算踏实了片刻。可是转眼,他又看见舒莱曼已经快要走到家门口,打开门进去了。
“舒莱曼先生!”王良明低声嚷着,忙不迭地追上前。
舒莱曼已经打开了屋门,进到了门厅。可他却发现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点人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王良明赶紧将他一把拉出了门来,转到屋子侧面,以防被张老伯看见或听见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
“怎么回事?”舒莱曼十分困惑地问王良明:“怎么没有人?”
“是这样的,您听我解释……”王良明着实抓耳挠腮。他结结巴巴地低声说道:“我……哎!那个,我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圆了这个谎,已经完全处于不知所措的窘境。
舒莱曼奇怪地看着他,语气里亦带了点责备的意味:“你不会是耍我玩儿呢吧?我还有工作。没时间陪你这么玩儿。”
“不是,真不是……哎!”王良明心一横,索性直接拉着舒莱曼,来到了院子里的那个地窖口,在确定张老伯看不见的情况下,打开了那扇门。
“这里?”舒莱曼非常震惊,不可思议地盯着他,问道:“你怎么让你妹妹不待在屋子里,待在这里?”
王良明的脸都快要扭曲成了一团。他只得尴尬地指了指里面,自己率先下了台阶。
舒莱曼跟在了他后面,同时数落起他来:“你可真行,怎么让你家人不住在大房子里,而去住地窖呢?”说完,他就向煤气灯照耀下的那张床走了过去。
“王婉宁是吧?你看我,还记得你哥跟我提过你。”舒莱曼想靠轻松的话语调解下氛围,缓解病人的痛楚。他把医药箱打开,从里面取出听诊器和小手电。王良明则站在一边,面如死灰,无比尴尬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小姐,请把您的衣服……”
舒莱曼微笑着转过身,准备要王婉宁撩起自己的衣服。但是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就立刻凝固了。他定定地看着床上的那个人,然后又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瞪了一眼王良明。
王良明站在一旁,低着脑袋沉着脸,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舒莱曼三步作两步冲上台阶,迅速地把地窖的门锁好。然后,德国医生来到王良明跟前,一手激动地拽起他的领子,一手指着床,一字一顿地严厉低声质问道:
“你怎么救了一个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