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则道,“有理不在声高,有德不怕官小。像方才方大人那样大声说的话,在下是不敢的。”此言一出,不少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方呈待要教训他,二楼“铛铛铛”三声锣响。
“哈哈,那位公子真有趣。”
戚盛霖还颇为担心道:“六郎,你不怕被认出来吗?”
这比试自然不便在教坊里头进行,于是选在教坊附近最近的酒楼四方馆举办。这四方馆平日里生意也还过得去,但远远不及近日的火爆,戚淏琛过来的时候,简直没见过这么多人,比那客归来还要热闹。
话音刚落。
他要去,其他两个自然不敢反对。
戚盛霖插了句嘴道:“当今皇后乃辽东伯之女,辽东伯有三朵金花,好像只有一位公子吧。”
“我乃新科进士,御封太常寺典籍周慕则!”方呈身旁的公子哥满不在乎道:“一个七品芝麻小官儿,嗤!”
戚淏琛找了个比较好的位置坐下,便找了个伙计打听:“这评花榜的榜首是哪位啊?”
“你小子是什么人,敢在我面前这样说话,可知我乃当今国舅!”
“嘘。”周慕则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姿势,压低声音道:“要旗楼赛诗了,不知道轮到哪位姑娘了,先听听。”
“怕什么,谅他们也不敢说。”
戚淏琛见他们这般激动,又像周慕则打听道:“这位夏槐姑娘可是榜首?”
您说的都对!
萧燧要上去教训教训他们被戚淏琛制止,有个男声道:“两位大人何出此言,大家同朝为官,为皇上效力,理应和睦相处,再来此地也不论官大官小,乃是以文才论高低。”
“连榜首都不知道,只怕是个未入流芝麻小官儿。”
方呈恼羞成怒,“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次评选出了十朵名花,全是教坊里的姑娘。这也不奇怪,教坊里的姑娘各个身怀绝技,这评花榜也不单是选美人,才艺也十分之重要。明日又是端午,到处是大大小小的龙舟宴,想请这些姑娘作陪的官员也大有人在,于是她们就想了这么一出比斗诗文,旗楼赛诗只是其一,就是文人雅士一个个写完诗,由丫鬟送上去给他心仪的姑娘看,如果那位姑娘看不上诗的文笔,就不算过关,如果觉得这诗写得好,就算过关,过了这一关还不算,接下来还有第二关、第三关,直到选出最终胜者,那位姑娘就会陪他出席。”
周慕则摇头,“夏槐姑娘不是榜首
“此等趣事,不如咱们也去凑个热闹。”
戚淏琛闻声望过去,那年轻人衣着平凡,却生得俊美非凡,是个难得的如玉君子。
“多的去了,官员们也颇以此为雅事。”
那青年竟也不惧,坦然道:“方大人既然称自己一声国舅,更应当以身作则,让淑妃和大皇子见到大人,至少不至于脸上蒙羞。”
为睹一眼佳人风采。”
戚盛霖哦了一声,“原来是方‘国舅’!”方家只是个商户,但有个姑娘生得貌美,不知道他们什么门路送进了六皇子府,还生了戚淏琛的长子,戚淏琛登基,便将她立为淑妃,也给方家一干人多少安排了些闲职。看在淑妃和大皇子的面上,巴结的自然不在少数,但论方家本身,在临安根本排不上号。这姓方的竟也敢自称国舅。不过这‘当事人’在这呢,也轮不到他瞎操心。
戚淏琛乜他一眼,“这你也知道,真是博学。”戚盛霖一笑,“如今临安城内的达官贵人们,谁没有一两个教坊的红颜知己?若没有,那才真正是不识风雅!”
整个四方馆沸腾了!
难道还不是一起选,一个一个来的?
“夏槐姑娘!”
戚淏琛点头,古往今来,这名妓之所以成为名妓,不必全靠色艺二字,而是离不开文人雅士的吹鼓。所谓欢场女子美不美,全凭文人一张嘴。只要被他们吹捧吹捧,来往的客人就络绎不绝了。这评花榜,与文人的吹鼓大同小异。
戚淏琛皱了眉头,淑妃平日最是温婉,没想到有这么个弟弟。不知道这国舅是他自封的呢,还是方家都这么认为的。
戚淏琛问萧燧,“你有吗?”
戚淏琛对替他仗义执言的这个青年很有好感,凑过去问:“怎么突然这么安静?”
萧燧如实道:“没有。”
还未弄明白,楼上便传来一悦耳女孩声,“诸位贵人,这一次轮到咱们夏槐姑娘了,今日夏槐姑娘心情大好,特出一题,盼诸君能作诗一首。胜者,不但明日的龙舟宴姑娘作陪,今日也愿与君一见。”
“不知哪位有这个荣幸!”
周慕则也是正襟端坐,再不出声。
不知道是不是什么信号,众人齐齐安静下来。那方呈见此,也不好再找他麻烦,哼了一声,便不再噤声了。
“哈哈,”戚淏琛笑:“我也没有,”又问戚盛霖,“去的人多不多?”
“我可是淑妃的亲弟弟,大皇子的亲舅舅,如何当不得一声国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