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自上次被南玉那样一番安慰之后,便不再忧心,反倒是看得开了些。与南玉像寻常夫妻一般度日,终日缠绵,无世俗烦扰。因是过于悠闲,乃至二人都忘了原先的身份,沉迷其中,加之吴靖不在,王氏不管,整个将军府被将军翻过来也无人敢置喙。
不想,这日将军正在书房会客,那厢突然传来南玉暴毙的消息,将军胸口一痛,竟吐出血来,下人们见了都惊愕四窜,回禀夫人的,去请郎中的。
可谁知将军只擦了擦唇边的血渍,便夺门而出,众人拦都拦不下,恰逢小厮请来郎中,将军急忙拽着他的胳膊往西南院去,心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一切都是这么突然,如何好端端的便暴毙了呢?难道是老天惩罚吗?为何不夺了自己的命去,此时将军肝肠寸断,只怕是南玉救不回来,便要跟着他去了。
西南院中的奴仆已跪了一地,将军急忙带着郎中跨入房中,见玉儿脸上血色皆无,一阵心悸,郎中摇了摇头,将军仿佛下一刻便要倒地,上前抓住郎中的衣领,大有治不活便拉着陪葬之象,郎中抖着声音道,“观这脉象似是中毒之象,不知夫人吃了些什么?”
将军喊着一声,便有近前伺候的人来回话,来人已抖若筛糠,据实交代,“刚刚姨nainai来过,说是,,”
“说什么?快说!”将军怒吼道。
“说夫人赏了一些糕点特拿来给少君尝尝,姨nainai走了以后便开始呕吐不止”
“好啊,一群杀才,就是这样伺候主子的,见他身子不适,为何不去喊郎中”
一旁的郎中听如此回话,便道,“将军切莫生气,让他们将吃食拿来,我看看”
将军踢了一脚已经吓呆的奴仆,吼道,“还不快去”
郎中望闻问切并举,差不多已胸有成竹,直待糕点拿来便可验证,郎中现下没有了刚来时的恐慌,也分出Jing力来安抚将军,南玉腹中绞痛,将军更是忧心。
糕点已经呈上,郎中闻了闻,又揩了一点入口,便与将军说道,“夫人所中乃夹竹桃之毒,原应立时医治,可惜耽搁了,老夫也只能开些温吞的药吊着”
将军听不下去了,打发郎中尽快开药,又派人前去煎制,甘草与绿豆皆有所备,此时郎中也走不脱了,被将军勒令留在府上,待南玉见好再走。
王氏闻讯赶来,见遍地奴仆已受鞭笞,人人皮开rou绽,一派惨象,王氏正要掀帘进屋,不想里面将军狠力掼了盏茶盅,王氏惊呼一声,着实吓到了,看着坐于上首的老爷两眼通红,手掌也被茶盅碎片划破,将军怒骂着跪在下首的郎中,“庸医,庸医”,又起身像是要寻个物件打杀郎中,王氏见此忙上去拦着,哭嚎着,“老爷,老爷,你冷静些,如此成什么样子?”
“我是疯了,对,救不活他,我便也随他去了”
“老爷这是昏了头了,说的什么胡话,他命该如此,你又何苦让他受折磨,早早打发了去吧”
“不行,不行,好容易同他恩爱了那么几日,如今老天便将他夺走了,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老爷,老爷,你这又是何苦呢?他都去了,你还如此毁他名声,非要让他去了也受人非议吗?”
将军已哭成了个泪人,“我要他活着,我要他活着!”
“人死不能复生,老爷节哀啊,你想想玉儿可愿见你如此痛苦?”
“玉儿,对,玉儿,我的玉儿”,说着便往榻边跑去,紧紧抓着他的手,王氏见他如此疯魔,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南玉一去,将军恐怕便要疯了,家中顶梁柱这样,儿子又在外征战,孙子尚且年幼,王氏想了想自己哪还有什么指望,这偌大个家仿佛顷刻之间便败了。
郎中突然道,“老爷,夫人动了一下,您莫急,将那汤药再灌一次,指不定就醒了”
王氏上前扶着将军,“老爷,你快听大夫的,咱们再试试啊,没准就醒了”
将军这才退到一旁,王氏亲自喂了南玉汤药,不消多时,便见手指微动,朦朦地睁着眼睛,将军的泪刹那间滴落下来,砸在南玉脸上,南玉此时虚弱地不能说话,将军握着他的手,亲吻着,重获至宝的感觉,令他着实心悦。
王氏见南玉醒了,便想打发郎中离开,遣散下人。将军吻了吻南玉的眉间,便出声打断了王氏的安排。
将军交代着郎中,只说南玉已然去了,不必多言,便打发了郎中离开。
这厢又跟王氏道,“为夫知道不是夫人做下此事,你我夫妻二十多年,最是了解彼此,对吧”
将军继而又道,“靖儿正室已无,夫人可明白?”
王氏听出了将军的弦外之音,为他此举忧心,但又想起将军刚刚的模样,不想答应也不得不答应了。
王氏只道,“老爷做主便是,对外妾身只说玉儿是病逝的,可好?”
“夫人安排便是”,将军转身又去看南玉了。
王氏叹息,不是冤家不聚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