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梅娘长
叹一声。为前缘所误,那些年流连花丛,还不是贪看她一颦一笑,可惜,纵是那
一颦一笑,如今也看不到。
那竹板跌落地上,谢襄走上前来揉揉明月的胡乱绑的发髻,心里不由得想起
她的亲娘,那般冰雪聪慧的,人方才有这聪明天成的女儿,想到此处心里更软,
方要柔声对明月说句话,忽的转了念,故意绷住脸沉声道,「月儿,你年纪还小,
有什幺事情不好告诉爹娘和爹娘商量的?今日这般胆大莽撞自作主张,可见平日
先生说你浮躁是有的,纵然事出有因可以原谅一二,可还是要罚,爹就罚你去无
色庵修心养性一个月,你可听到了?」
梅娘在旁一听顿时收了泪,张口欲要说话,却被谢襄狠瞪了一眼,掩了口心
里思忖着待晚上只剩夫妻两个再好好央求。
明月一听小脸满是不愿,只是今天谢襄恼的狠了不敢猴上去撒娇,连连眨着
大眼睛偷偷看梅娘,见娘亲微微冲自己点头,心里稍定,只是嘟着嘴,谢襄又瞪
着她,方才嘟嘟囔囔的小小声说句,「月儿听到了!」说完一顿脚,眼圈一红跑
了出去。
梅娘急道,「相公,月儿此番闯祸其情可悯,你……」
谢襄此刻怒意全消,揽着梅娘坐在窗前,方才说道,「你莫急,我懂你的意
思,你且听我说!我疼明月的心是和你一样的,罚她我哪有不心疼的!夫人,你
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岂不闻纵子如杀子,月儿越长越标致,胆子也益发的大了,
全家老幼都疼她眼珠子似的,只有疼她爱她的,可做父母的能护她一时岂能护她
一世,待到她大了总要出阁,若是离得我们远了,哪里护她周全?这是一层,再
一层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八九,上有天家规矩,下有祖宗礼法,哪有事事都能
由着她的心意的道理,与其日后被她闯出祸来,不如今日我们做父母的狠心点好
生扳过她来!你不知道,今日宴无好宴,那主客就是昔年屠了扬州的宇文铎,那
幺个杀人魔头在场,月儿冒冒失失的闯将进去,若是出了一星半点差池……我至
今想起还心头乱跳!」
梅娘听丈夫这般一说,劝他莫要再罚明月的心思打消了去,回神想想,教养
子女本是自己的本份,可是明月,罢了,自己着实难以呵斥一声,只好忍心听凭
丈夫管教了!
「问生意如何,打得开,收得拢看世情怎样,醒的少,醉的多」
迎送楼是通州码头上最高最大也是位置最好的酒楼,坐北朝南,毗邻大运河,
对面就是熙熙攘攘的漕运码头,与一河之隔的燃灯塔对面峙立,从楼上遥望码头,
牌楼下镇水兽的鳞甲都清晰可辨,因此,迎送楼也成了贵人们经停通州首选的小
憩之所。
迎送楼三层临窗的一间雅室内,平南王府的管家李忠焦急的转着圈,不时的
凑到窗边远眺看不到尽头的大运河。「卖包子,皮薄馅大肉包子,两文钱一个嘞
~」「炸油圈,炸油圈,又香又脆好吃不贵~」码头上小买卖人的吆喝声被风一
吹,隐约送上楼来,眼见斜晖渐渐的漫过「过斛厅」绿色的琉璃瓦顶,风渐渐大
了起来,猎猎作响的旗帜不时地卷到「日进斗金」的大字上,李忠益发的心急如
焚,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狠狠地把手里的茶盏往桌上一顿。
李忠正欲呵斥小幺儿换茶的档口,忽的从窗口乜见运河远远地驰来一艘官船,
船舱两侧本该悬挂字号的灯笼空空如也。李忠毫不犹豫地下楼,小子们紧跟在他
的身后,一队人飞快的奔向码头。
那船来的甚快,一会子功夫就到了岸边,李忠看到船舱里走出来熟悉的身影,
心下顿时静下来,候在跳板一侧,时间拜了下了。「小的李忠给爷见礼,爷
一路舟车劳顿了!」
「爷鞍马天下,做个船劳顿个鸟,滚你娘的蛋!」宇文铎笑骂了一句。
李忠被他这一骂,心里更加妥帖,焦躁又减了三分。此时,船舱里又下来几
个带着薄纱帷帽的女眷,身材娇小窈窕,风摆杨柳般的鱼贯下船,李忠看了一下
身边的小幺儿,那小幺儿立刻去唤来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
「委屈爷了,因爷吩咐务须仔细慎密,小的安排的是街面上最常见的车!」
宇文铎看了看眼前的棕盖桐油车,满意的点点头,率先上了车。李忠忙跟着上车,
跪在门畔,从怀里拿出一根掐丝珐琅的梅花镯,双手递了过去。
宇文铎轻轻地按了按其中一朵梅花的花萼,又把那花萼来回旋转拨弄,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