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潺潺河水声。湿儿略一犹豫之后,轻轻一带马缰,拽着白马朝河边驰去。
没有星星和月亮的漆黑夜晚,凭着水声,隐约可感觉到一条由西蜿蜒向东的河流。正是发源于鸟鼠山,在潼关汇入黄河的渭河。本来历年清明节前后,降水不多,大部分河床都会露在外面。但前几天刚刚下过大雨,黑暗中,今夜的渭河竟深不见底。
湿儿久久伫立河边,心中只是想,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还活着干什幺?后来又想,我找不到豆腐,就在河里淹死成幺?
一阵寒风吹过,河水呜咽做响。好像是陪着湿儿一起哭泣,也像是对湿儿说,快投入我的怀抱吧!
湿儿立马良久,终于跳下马来,轻拍马背道:“乖白马,你去吧,下辈子咱们再见!”她将脸贴在白马的脸上,和白马依依惜别。然后,决绝地纵身向河里跳去。
跳下之处河水并不深,只是及膝。河水冰冷刺骨,冷彻心扉。湿儿毫不畏惧,双手握拳,一步一步往水深处走去。
我已经没了利用价值,也没脸活在这世上了!爹爹和哥哥,你们多保重!
湿儿刚走出五六步,白马一声长嘶,也纵身跃入河中,跨到湿儿身前,拦住她的去路。
湿儿心中掠过一丝温暖。她抚摸着被河水打湿的马的毛发,柔柔地求道:“乖白马,你放我走吧,啊。”马儿不但不让,反而将她向岸边拱去。
湿儿死意已决,一猫腰,从白马身下钻了过去,快步朝深水处行去。她没走两步,白马又已来到她身前,拦住她的去路。湿儿故伎重施,又欲猫腰钻过。白马竟然不再上当,也蹲下身子来。不管湿儿如何窜上蹿下,都不能再前进一步。
湿儿无奈,呵斥白马道:“你也太调皮了。我活着有什幺用呢?于别人,毫无利用价值。于我自己,又活得毫无尊严。你就让我去吧。”白马再也不是那个乖乖的、听话的白马。无论湿儿如何喝骂,它都寸步不让。湿儿急了,动气怒来,用小拳头拼命捶打白马。可是,无论她如何打骂,白马依然寸步不让。
湿儿淋雨染上风寒后,身子本就极弱。今日又被陆惹儿一顿痛扁,更是虚弱不堪。她捶打白马一阵,便累得气喘吁吁。白马竟然趁机将她拱回岸边。湿儿无奈,只得爬上岸去。
上岸后,湿儿狠狠踹了白马一脚,怒道:“还让不让我死了?”白马吃痛,“咴咴”一阵低嘶,竟似委屈不已。
又磨蹭了一阵,湿儿再度上马奔长安城而去。
一阵风吹来,湿儿浑身哆嗦起来。全身湿漉漉的,坐下白马浑身也是湿的。暮春三月,如何不冷?
湿儿胆战心惊地骑了一个晚上。幸好一路无事。破晓,她方到了长安城东门外。身上的衣服也差不多被风吹干了,只是鼻涕不断往下流,喷嚏一个接着一个。
湿儿不敢进城去,怕遇到正色和尚或者北二俗或者其他坏蛋。便在城门外犹豫着应该接着往南走呢,还是找个地方歇息一下。
城门外空地上,一个老头正在卖羊肉泡馍。湿儿昨天晚上就已经饿了,此时见了吃的,肚子更是“咕咕咕”地叫了起来。她跳下马来,痴痴地注视着老头那口沸腾的铁锅,口水合着鼻涕往下流去。
老头一看见湿儿的狼狈样,便大声喝道:“客人见了你这个样子,哪里还吃得下去?快给我走得远远的!”湿儿抹不下面子去求他,只得讪讪地离去。她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老头摊前的那口锅。
远远地从城门里出来二人,正是孟楠和孟凡鹏。湿儿吓得赶紧躲到一棵大树后,生怕被二人发现。她心想,自己当初逼迫陆惹儿跟蓝屌丝结婚,现在自己威风不再,就被陆惹儿狠狠揍了一顿。孟凡鹏原也不愿认我做师爷,甚至在我的逼迫之下也都不认我这个师爷。孟楠因为要救她的徒弟,才忍辱拜我为师。这二人现在肯定也要抓住我,将我狠狠揍一顿,再逼迫我取消师徒、师爷孙的关系。
只听孟凡鹏道:“真是怪得很,也不知道他们把师爷藏到哪里去了?咱们都找了整整五天了。”孟楠道:“别灰心。一定能找到!”湿儿听他们的语气,似乎颇为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