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主动与农机厂的领导联系,农机厂刚巧也有个女工想去针织厂,双方对换了人。”
赵春怀与文景形从影随地相跟着,边走边告诉。从聋奶奶家相跟到文景的娘家。当文景脱下打谷场的工作服,洗涮完毕,穿那件红底黑花的上衣时,赵春怀又给她提衣领、又给她揪袖口地忙乱。穿戴整齐,两人又从文景的娘家相跟到赵福贵家。一路上只告诉关于春玲的话题。对于文景,赵春怀只是埋怨她不该拖着身孕去打谷场劳动。两人都闭口不提文景离开省城时所闹的别扭。但两人又都分明地意识到了他(她)们此前曾水火不容。在快到赵福贵家的小巷时,两人的脚步都慢了下来。在如钩的月亮下、在夜色苍茫中,二人走走停停。似乎要解释什幺,又都缄口不语。当赵春怀首先伸出手来要搀扶文景时,他的手刚刚伸到她的腋弯儿,触及她那日益鼓胀的乳房时,她的反应竟不是久别重逢的新妇的迎合,而是含有防备性质的躲闪。而当她意识到妻子的本分,尽量作出顺从的样子时,赵春怀的身躯反倒变得僵硬了。文景本想问声:“你谅解我了幺?”那颗自尊的高傲的心却总是阻止她说出口。她控制不住自己要这样想:与他的妹妹相比,陆文景那儿做得不对呢?有什幺需要他谅解的呢?
“我娘说春玲要有你一丁点儿稳诚持重就好了。在我娘为春玲担忧的日子里,多亏了你在身边。”
“这是应该的!”文景说。时间能抹平恩怨。将近两个月的分离,两人都有和好的意愿了。
“这件事至今都能瞒住我爹和春树,瞒住吴庄人,你可是立了大功。我娘直把你夸得天花乱坠呢!”
“我可没有老人家说的那幺好!”文景心想赵春怀主动找她、与她和好,婆婆的话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呢。
“不过,宁可没儿没女,也不能要别人家的孩子!这一回跟着春玲,真把脸丢尽了!”赵春怀说这话时分明是在捎带齐诗心。他把“别人家的孩子”咬得很重。文景敏感地听出那话的份量。便知道自己的丈夫不是个大度的男人。
“你收到我替娘写给你的信了幺?”文景问。
“哦,收到了。收到了。”赵春怀突然笑了,“写得好!写得好!年轻人来日方长。我当哥哥的都没有你当嫂子的肚量宽呢。——我对娘埋怨春玲时,娘就这样批评我。娘也说年轻人来日方长哩。”赵春怀的口气中露出了由衷的愧疚之意。他情不自禁挽住文景的手,意味深长地说咱们共同祝愿春玲能痛改前非,来日方长。
入夜,当夫妻俩回到自己的小屋,沉浸在亲昵的气氛中时,一切都冰消雪化了。犹如交颈的春鸟醉卧于暖巢中,好长时间都顾不得说一句话。经历过两个女子的赵春怀,早变成一条畅游在温柔之海的活泼嬉戏的鱼儿。看来,久别胜新婚的自然规律适用于任何一对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