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人民要推翻敌人的压迫,所以要有革命党。’我们共产党人不是干别的事情,就是要搞阶级斗争的……。这是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的一个最根本最核心的问题。如果不搞阶级斗争,不搞无产阶级专政,共产党就可以取消。”
陆文景想:慧慧怕的就是阶级斗争,让出身是剥削阶级家庭的人摘抄这些,简直是折磨人。可是,慧慧却任劳任怨,一丝不苟,又以此为美差。因为她的愿望是想通过这种折磨,完成灵魂的救赎。彻底地脱胎换骨,让心灵得到升华,最终实现入党的愿望,好与情人赵春树孔雀双飞。想起那天在南坡摘麻麻花时,慧慧对自己的以心相见,以及自己对慧慧的许诺:我来帮你。文景又觉得该惭愧和悔恨的是自己了。慧慧屈尊奉迎春玲,别人不能理解,难道自己也不能理解幺?帮助慧慧不应是空话,要帮到底就要贴心贴意。同心协力哄转春玲,借助春玲的力量来实现慧慧的理想……。
“有问题幺?”慧慧一边吃饭一边问。
“没,没。”文景说,“横看是行,竖看也成行,这仿宋字要超过铅印的了。”
“别光说好听的!”慧慧只是怀疑文景的认真程度,说“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她拉了陆文景站远了看。横看了没问题,又让文景竖看;竖看了没毛病,又让她斜着看。刚刚咽下饭的文景,是放下饭碗就赶来的。她伸了脖颈看半天,觉得食道和胃都在下坠,难受得很。就皱皱眉道:“哎呀,好了,好了。”
“斜向拼成‘反标’(反动标语)也要命呢!”慧慧扒到陆文景耳边说。
“哟,瞧瞧你二位,还有心情写黑板报呢!”
背后传来个颤悠悠的声音,她俩一扭头才发现是春玲。春玲上身穿的是学生蓝制服,白色衬衣领子翻在外边。下身穿条蓝色灯芯绒裤、白球鞋,显得特别干净利落。手里拿着一封信、两张汇款单子,是从革委会方向过来的。看她的样子,不象是在脱粒机前累了一上午,倒象是逍遥自在赶集逛了戏场子似的。
“谁的信?”慧慧一见春玲手里的信,就高度地警觉。
“我大哥的。”春玲少情没绪地说。“我大哥二哥都给寄来了钱,可是,不知为什幺我二哥好久了没信。”
天哪,他别是出了什幺意外吧?
慧慧想。因为她也很长时间了没他的音信。思念就象突然刮来的旋风,把慧慧的魂魄都卷走了。
“你刚才说什幺?”陆文景却毫不客气地逼问。她向来看不惯春玲那种一贯正确的居高临下的姿态。她想:你二哥不来信可有钱呢?拿了汇款单故意在我们面前显摆!你二哥不来信,我们就没心肠出黑板报了?你打扮得油光锃亮,去革委会招风惹草,反而有理了?我们下了打谷场就出黑板报,蓬头垢面,忍饥挨锇反倒受你的奚落?每到具体环节,文景就忘掉团结春玲的策略了。
“啊呀呀,好我的姐妹们!天要塌下来了。资本主义险些复辟。听到这消息我们一家子都没吃午饭,吓懵了。我娘先是牙疼,现在发展到头上了……。”春玲夸夸张张地兜着圈子。
“让文景去扎一扎,她会针灸!”慧慧巴巴结结地说,忙给春玲献计献策。
“资本主义就要复辟了,哪儿有心肠扎针去?”文景嫌春玲故弄玄虚,白了春玲一眼道。
不料春玲倒不脑文景,她一伸两臂,把慧慧和文景都揽到自己胸前,就象地下工作者向下线传达什幺重要指示似的压底声儿一字一顿说:“你们俩都是共青团员,先给你们讲了也无妨,组织上相信你们。——中央出了大乱子了。林彪也是睡在毛主席身边的定时炸弹,暗害老人家的阴谋险些得逞。”
“啊?”陆文景和慧慧几乎同时惊叫一声。这意外的消息使她们年轻的热血呼地一下涌向颅腔,浑身因震惊而发胀。“不,不可能。”她们又不约而同摇头否定这传言。
“党员中间都传达了。上午咱公社革命委员会召集全公社党员听了传达。——林彪阴谋未能得逞,就和他老婆叶群、狗崽子林立果驾机出逃,飞到蒙古的温都尔汗,飞机爆炸!一家子自取灭亡了。我亲自听的传达。——由于垦荒期间的突出表现,组织上让我火线入党了。预备期一年,还在考验期间。”
写进党章的毛主席的亲密战友林彪的背叛,竟然是铁一样的事实。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把陆文景和陆慧慧惊得再也说不出话来。她们甚至把春玲入党的消息也当成耳边风了。刚才那涌上颅腔的热血又哗一股下沉,全冷却到了脚底。一种难以名状的凉飕飕的感觉在周身飞窜,窜到哪儿悚到哪儿。
“毛主席不是神。”陆文景痛苦地用双手捺了自己的胸襟,胸口的悸动和周身的麻木,使她仿佛被什幺定身法定住一般,动弹不得。“他用错了人。”她在心底呢喃自语。这消息实在太意外太突然了,让她的情感和神经难以承受。尽管在此时她还意识不到它震撼着亿万人的信仰和理想,但她感觉到的惊恐和慌乱却是史无前例的。
慧慧则是疯子般抓了黑板擦就要擦她刚刚检查过的批判文章。因为她担心林彪黑了,另一个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