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地一笑,替他将一片锦被拉到了腰上,“爷歇着吧,若要什么,我就在外头,爷叫一声儿就是。”
他未置如何,一双眼皮已经盖住了黑曜石一样的眼球,浓密的睫毛沉沉地耷下来,映在面上一排月牙印。
时至此刻,周晚棠的心才真正有了一瞬的悸动。人说嫁人就是嫁一个终身的依靠,她从前也是这样想的,他只是一个依靠而已。可今儿是秋风太凉、还是眼泪太烫,将她一颗心抛撒一阙温泉,渐渐感觉到它在回暖中跳动。
踅出门外,正赶上童釉瞳挂着两汪眼泪而来,她连忙福身,见她抬脚就要往卧房去,她心内一振,紧赶两步上去拦,“奶奶、奶奶,爷刚睡着了,还是先别吵他了吧,叫爷睡一会儿吧?”
话音甫落,玉翡的一个巴掌就落了下来,扇得满室惴惴,连童釉瞳也是一惊,两个泪眼将玉翡望着。玉翡却只是挂上个讥笑,压着声音,“这两日爷歇在你这里,你怕是喜得找不到北了?就将自个儿的身份也忘了?好好儿想想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拦着奶奶。里头是她正经的夫君,你是什么玩意儿?”
“好了好了,”童釉瞳鼻稍一抽,将玉翡横出的手臂拦下,略带同情地将周晚棠瞧一眼,“玉翡姐,你别闹了,你在这里,我去看知濯哥哥要紧。”
一片白羽纱留仙裙如蝶翩跹地落到了卧房,还未走进,眼泪就似破了口的天连霪而下。宋知濯睁开眼的功夫,她即扑倒在床沿,一只手要去摸他的伤,又惴惴收回,“知濯哥哥,是不是姨妈叫人打的?知濯哥哥,呜呜呜……。”
她伏在床沿上,两个肩随着哭音起起伏伏,好半天,宋知濯方费力地抬起一只手将她拍拍,“别哭了,没多大点事儿,就是看着害怕,其实不疼。”
尔后她便两个手拽住了他的手,断断续续的止住了哭,“知濯哥哥,我真的没跟姨妈说,不知道我受伤的事儿怎么就传出去了。”两个粉水晶的坠珥不住颠晃,随着她拨浪鼓似的摆头,眼泪撒了满帐,“真的不是我,还有初桃、还有她,也不是我让她做的,你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