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桐低垂着脸,仔细的思索了一会苏宝田说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说:“爹,女儿明白爹的苦心,只是姻缘之事,女儿还是觉得裴川好些。至于石靖石大人,爹你也说了他才高八斗,不会久居人下,女儿自小是什么性子,爹比谁都清楚,也自认没有那个福分做什么高官的夫人。裴川人就很好,虽然性子倔强了些,但知根知底,女儿也不怕选错了人。石大人那里,爹帮着拒了吧!至于其他什么人,女儿紧守女儿家的本分不曾招惹过什么无关的人。”
他脸上的表情逐渐的肃穆:“爹也承认裴川能干,小小年纪便做到了锦衣卫同知的职位,可是他这位子怕是不牢靠,得罪的仇家太多,爹不想整个苏家都让他裴川连累。桐丫,你嫁给了他,只会整日里忧心忡忡,劳思伤神。何况,苏家除了你,还有你两个妹妹,五个弟弟,爹和娘,还有你舅爷,你若是非认定了他不可,爹倒也能答应,那就是裴川辞去锦衣卫同知的职位。”
见她突然变了脸色,苏宝田语气缓和了些说:“桐丫,不是爹逼你,而是裴川确实不适合你,以往咱们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总不会忘记吧!我不想你刚脱了贫困的牢笼,又进入那吃人的狼窝里。”
苏宝田见她一脸茫然无知的神色,暗地里叹了口气说:“石靖前几日来了书信,信中提到了你,问你怎么没有回信,你若是时间闲了,便给他回上一封。你的亲事到底怎么想的,你已经及笄了,石靖的事情我也跟你说明白了,如今就等到年底,石靖上门求亲。你心里若是有了打算,就不要在外面惹什么是非,你娘身子不好,也不懂这些内宅的事务,咱们这个家里以前是什么样,现在是什么样,爹清楚的很。所以,也不会逼迫你什么,只是告诫你,不要掺和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们只是平民百姓,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苏桐听他说完这一席话,脸色蓦然一变,裴川身负血海深仇,他做锦衣卫就是为了给他爹娘复仇,好不容易才爬到锦衣卫同知的职位上,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辞去。
这个便宜爹怎么突然关心这些后宅夫人们关心的问题。别说周芸娘身子有病不能外出,就算她身子没病恢复正常了,她也不敢让她带着出门赴宴,谁知道她那个便宜娘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小家子气的东西。
苏桐看着苏宝田一脸的慈祥,心里一暖,便宜爹虽然性子软,没什么本事,但他确实是真心疼爱她们姐妹,事事为她们想的周全。
“爹,裴川在苏家待了三年,他什么性子你应该知道,锦衣卫虽然被官场中的人惧怕,但也未必不是好事,裴川年纪轻轻就能做此高位,深得圣宠,朝堂之上威风赫赫,自有他的本事。按理说,爹将裴川说的这般可怕,女儿应该听你的话,跟他断了牵连,可是女儿心中有他,见了他就欢喜,佩服他这样的人,年纪轻轻,便做到了高位。你知道女儿的性子,冷硬的狠,不会轻易对人动情,这世上,只怕再也没有人能像裴川一般,让女儿牵肠挂肚的牵挂了。何况,他在苏家三年,帮衬我良多,在松江村的时候,爹的腿脚不便,娘的身子不好,弟妹们年纪幼小,多亏了裴川一次次的帮我渡过难关,不然女儿哪里还有命在……”
想到此,她泫然而泣说:“爹,如果你疼爱女儿,就不要逼我了,女儿不想以后后悔。”
苏桐深思了片刻,苏宝田害怕裴川会带给苏家灾祸,让她断了跟裴川接亲的念头,但若是知道她决定追随昭阳郡主,以后说不定还会跟着穆王谋反,不知道会不会吓得三魂全丢。
苏桐嘴角含笑,越说越动情,思及以往苏家的艰难,心里难受的厉害,爹不顶事,娘糊涂,弟妹幼小,她硬扛着走到现在容易吗?苏宝田只看到了裴川不好的一面,反过来说,裴出锦衣卫的职位也让那些打苏家主意的宵小之辈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
她抬头看了苏宝田一眼,决定给面前这个心肠软,胆子小的便宜爹打一剂强心针。
“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苏宝田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口气,注视着苏桐良久说:“桐丫,你年纪还小,事情想的浅显。这入朝为官,不怕你做官无能,庸庸碌碌一辈子,就怕做那些铁石心肠,手段残忍的酷吏,那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刀,得罪的人多,惹下的仇家也多。汲汲营营一辈子倒是好了,就怕到时候不得善终连累了家人,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伴君如伴虎。”
她接过苏宝田递过来的帖子,随便的看了看,笑了起来,这些求亲的人家,估计是陆府陆夫人的杰作,她随手往案几上一扔说:“爹
苏宝田听她说完,眉头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沉默了良久之后,说:“你这性子倔强的实在是很,爹也不逼你了。既然如此,爹便陪着你们刀山火海里走一遭,为那个小子,赌上一赌。”说完,将案几上的帖子递给她:“这些都是前来求亲的人家,大小都是有官位的,爹和这些人没有什么交往,估计是你在陆府认识的。什么墨县县令的儿子、通判家的侄子,侍卫长,伍长、游击将军等等,倒是不少。爹以往还真没发现,月老给你的姻缘线这么多呢,害的我整夜为你的亲事发愁,怕你所托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