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只剩下赫连明珠一人,盯着地上摔碎的碗发呆,大夫说了,靳语尘身子底子不好,还吃了过多无用的补品,全身的血脉都是堵着的,若是不将淤积在胸中的瘀血吐干净就会活活病死,她现在这个身子再进不得补品,再补就会要了她的命,只能喝一些沁心的香茶,也不可在过度劳累和抑郁,她端进来的那碗其实不是补药,只是一碗能让人舒服一些的清茶,看靳语尘这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照顾,那她就只好用这个办法帮靳语尘治好身上的病。
赫连明珠以为自己可能是出现了严重的幻觉,没
胜者路上是要流很多血的,没人说过胜者的路上必须是伟大宏伟的,她自己不也从来没认同过么?
外面的风雪很大,又是在夜间,比白天还要冷,靳语尘穿着单薄的衣服,直直的走向赫连明珠的房间,敲响她的房门。
“大梁的冬天还真不是让旁人吹出来的,是真的很冷啊。”靳语尘呼出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走去,打开了那扇门。
艰难的下床摸索着寻找椅子的方向,狠下心坐了下来,伤处传来的疼痛更加强烈,她咬着下嘴唇不叫出声来,胸口剧烈的呼吸起伏代表着她慌乱而又愤怒的心情。
房外的寒风吹得屋檐上的砖瓦掉落下来一二,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呼啸的风声用力的拍打在门窗上,充满恶意的从缝隙中侵蚀进来,靳语尘悠闲的敲击桌面,看着窗外被雪照的发白的黑夜,以及对面房间未熄灭的灯火掺杂着的暖黄,这三天她除了苟延残喘的活着,除了忍受着无休无止的寒冷和疼痛,她还保留了几分清明的恨意,由一开始疯狂的恨意,逐渐被她包好收进心里,毕竟谁都不会喜欢一个一天到晚只会怨声载道恨意满满的疯子。
她觉得靳语尘不是一个很愚笨的人,现在对自己的怨恨是因为昨天的事,等她们长久相处下来,靳语尘也会冷静思考自己的立场,知道自己在以自己的方式对她好,定是能接受自己的。
赫连明珠就是要告诉她,在大梁若是没了赫连明珠做靠山会是怎样的落魄,靳语尘怒极反笑,忍痛从地上爬到椅子上,眼睛呆了很久后也适应了黑暗,模模糊糊中她好像能找到椅子在那儿。
“你睡了吗?”竟然是靳语尘的声音,语气里没有一丝的恨意,和三天前她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她明明是个身份尊贵的公主,这般对待一个敌国送过来的质子,已经是有辱了她的身份,但没想到靳语尘竟然当着大庭广众之下不给她面子,她就算想护着她,也不能在自己的手下面前丢了所有的威严。
“放肆!还不快把人拖下去。”赫连明珠一声怒吼,一旁的两个士兵连忙将让带了出去,拖到外面用刑。
这个时候最不应该做的,就是愤怒了,怒火足以烧掉一个人的所有理智,任何愚蠢的行为,都是在嫉妒和怒火中诞生的。
赫连明珠这几天一直没怎么睡好,靳语尘被打的皮开肉绽她是知道的,但她说过不许人管她,更不准有人帮她治疗,可她想着靳语尘一个人受了那么重的伤后身边每一个照顾的,心里又软下来,担心的同时又不愿拉下脸去照顾她。
珠,你最好不要那么做,否则,否则……”靳语尘已经气到无法组织言语,巨大的愤怒冲进着她的头脑,让她做不到想往日那样的冷静分析和思考。
“轻别,等我……轻别……等我……等我……”
她艰难的抬起一只手,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抬起食指缓缓的敲打着,这样缓慢而又清晰的敲打生,在夜间蛊惑性的回荡着,冲击着她的思考,她慢慢忘掉了伤处火烧一样的疼痛,半睁着眼看向前方的一片黑暗。
想着让靳语尘吃几天苦头也好,到时候再免去她对自己不敬的罪名,再弄过来对她好一些,本来这样权自己终于可以睡着的时候,房门被人叩响了。
大梁的冬天真的好冷啊,靳语尘一个人睡在下等房里,里面没有火炉,没有铜柱,甚至也没有暖和的布料。
一记记重重的板子落下,她疼得快要失去意识时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就好像给自己念着什么保命的符咒那般支撑着她坚持下去。
她身上应该是伤痕累累了,衣服也贴在后背上撕扯不开,不能动弹的同时还要忍受剧痛,浑身脏兮兮的被随随便便丢在了无人问津的黑漆漆的房间,已经三天过去了,外面的人不进来看她,只是将饭食放在门外,但她从来没打开那扇门吃过。
“否则就怎么样?”赫连明珠笑得人畜无害,“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赫连明珠!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发誓!我不会放过你的!”靳语尘挣扎着吼道,“你要是敢把画拿给沈轻别看,我杀了你!放开我!”
第96章 转变
可她还是不了解靳语尘这个人,她在恨意里面长到大,她爱的是沈轻别不顾一切对她的爱恋和在意,世界上再没有人像沈轻别一样将她当做自己的天,她并不理解温柔的虐待和谎言。她嘴里含着一大口血从嘴角流下去,指甲抠进木质的长板凳下,对赫连明珠的恨意和厌恶达到了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