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这不是重点,你倒是想想眼下怎么办啊。”卫封急道。他可不想在机括尚未触发的情况下贸然走入墓道,就算机括年久失修而不灵光,也难保他时运不济,机关暗括偏偏要在他踏入墓道时运作起来。
百里弥音听罢,利落抬起腿照着李堂道长的提示踢向石砖,伴随着一声脆响,墓门缓缓裂开一条缝,不疾不徐向两边张开。门内空荡的墓道一目了然,张望去,隐约得见墓道尽头是片高低错落的石林,黑压压的模糊轮廓如同身着铠甲的将士威武不屈守在城门前,令人见之生畏,犹避不及。自李堂道长手中拿过大刀,百里弥音蓄足了劲儿手腕一翻,大刀旋即自她手中飞出,铿锵有力自墓道地面向前滑行。只闻“哧”的一声,刀锋所及之处依稀闪着电光火石,一路直抵石林。单凭这一招所使内力足知百里弥音的内伤已无大碍,除了一条断臂不见起色,其余内外伤处倒恢复了七八成。
一行人见状,内心颤栗不已,杵在原地呆若木鸡,怔怔望着满地狼藉的暗器哑然失声。
“若道长没记错,想来原因有二。”户绾抿了抿嘴唇,分析道:“其一,守冥祭司至阿音整十代,由此可推算此古墓少说也四百年上下的光景,机括会否因为年久失修而迟钝失灵?其二,阿音掷出的大刀虽然颇具力量,然而与地砖的接触面为线状,会否因为接触面过小而无法触发机括?”
“我这是给小叔积阴德,他一生罪孽深重,临终前便让他行行善。”百里弥音云淡风轻道。
“前面这么黑,什么都看不见,别又有机括吧?不如......我们别再乱闯了。”卫封扯着李堂道长的衣袖,如惊弓之鸟般不敢妄动。他对古墓全然失了求知欲,与其继续涉险,
李堂道长拧眉抚须,笃定自己没有记错,却对此刻寂然无声的墓道百思不解。被百里弥音一问,出神看着幽暗处,心里倒没底了。
“此墓道当真有机括?”百里弥音见大刀撞上石林,静观片刻,整个墓道却悄无声息,不禁怀疑李堂道长的记性。
“你......你要做甚?”百里南佝偻着身子,惊恐万状。
“墙根往回数最底层第三块应该是空心石砖,你且将它踢进去即可开启墓门。”李堂道长顿了顿,补充道:“对了,墓门后有一条布满机关暗括的墓道,你们可别忙着进去。”
“我有办法。”百里弥音转身踱到卫封跟前命令道:“你去将我小叔拖来。”
卫封哼哧哼哧将百里南拖了一路,不住抱怨起来。一面责备百里南死沉,一面可怜自己饥渴难耐,一面咒骂李堂道长不来搭把手。百里南四肢麻痹,胸闷气短,疼得冷汗直流,丝毫使不上力气,连说话都觉得困难,只能任由卫封摆布。
百里弥音俯身攥紧百里南的前襟,一手将他拎起,面无表情道:“小叔,见你如此痛苦,我于心不忍,不若让我送你上路,早死早解脱。”
户绾忍俊不禁。
“阿音,你......”户绾不否认百里弥音的做法是一条绝妙之计,然而百里南好歹是她在世间唯一的亲人,如今要她亲手了结至亲是何其残忍的事。户绾深知百里弥音虽生性冷淡,但是绝非无情无义之人,若不然自懂事起,她怎会任由百里南算计却不曾翻脸。
衣料窸窣声愈发清晰,三人气定神闲看着卫封的身影挪过来,无一人上前帮忙。卫封回头瞥了眼无动于衷的李堂道长,气不打一处来,当面却不敢有怨言,毕竟大家落得如此下场全拜他所赐。只好将气撒在百里南身上,粗鲁蛮横拉扯着他的臂膀,巴不得将其卸掉。
卫封闻言先是满眼疑惑,嘴唇一张欲发问,忽而又明白百里弥音的用意,当即二话不说扭身往回走。百里南临死还要为百里弥音当靶子,血亲之间亦如此相残,卫封心想,百里一脉尽是这般冷酷无情的魔鬼,招惹不得。
“户丫头,此古墓远不止四百年。百里一脉虽不再是不死身,然而阴命之人大多是百岁之寿,照历代守冥祭司的任期推算下来,这古墓足有七百年历史。”李堂道长极为认同户绾的分析,却忍不住纠正她推算古墓年份的偏差。
“喏,人......人带来了。”卫封一屁股跌坐下来,上气不接下气。
百里弥音率先踏入墓道,踩着□□走向百里南,睥睨着地上的尸体陷入沉思。许久,只见她蹲下身将插在百里南身上的□□一一拔去,任墨绿色的血液飞溅于身,顺手合上他圆睁的双眼。
百里弥音冷冷一笑,不作声,松开百里南的衣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掌将他击到两丈开外。只见他弓着身弹飞而去,双脚甫一落地,墓道顿时□□如雨密密集集自上方急射而出,瞬间将他扎成马蜂窝。百里南呜咽一声猝然倒地,惨死于万箭之下,死不瞑目。
“要不要找个地方安置他的尸身?”李堂道长上前轻声问道。
“没路了。”百里弥音行至一堵墙下,突然顿住脚步,回首直视李堂道长,等他指路。
“我们不是在古墓里吗,还要如何安置。”百里弥音淡淡瞅了眼李堂道长,漫不经心道:“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