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过险滩,又凌身朝悬崖上去,忽地瞧见两峰之间悬着的长索,两个只穿了里衣的男子瑟瑟缩缩地站在长索一头,不停地朝远处打量,好似想借这长索到山的那边去。
长索下江水奔腾,这要是跌下去,定会被江浪卷走。
两人哆嗦个不停,你推我我推你,忽地吵了起来。
“过去啊,不到江的那一边,我们如何回得去?”
“这长索未必结实。”
“我看挺结实!”
“就这么一根绳索,走都走不了,只能攀过去,若是半途没了力气,怕是会跌进江里。”
“我都不怕,你这习过武的竟在这瑟瑟缩缩!”
“找艘船,定然能找到船。”
“你看看这江水,这像是能泊船的么,这船还能横着过江不成?”
“那便再等等,等上两日,江水就该缓了。”
“我当真不该找你这孬种一起,如今仙药没采到,命还差点折在这了。
如今连衣裳都被抢了,说出去谁敢信老子是苏府的少爷!”
两人吵吵嚷嚷一阵,渚幽倒是听明白了,那性子急躁的想来就是苏少爷,旁边那冷静些的,应当就是她们要找的乔逢生了。
那苏少爷不敢过长索,却又想让乔逢生到前边探路,一个劲地推他的肩,乔逢生已被推到悬崖边上了,差半步就要跌进江里。
偏偏乔逢生又是个老实的,竟杵在崖边任这苏少爷推,连还手都不知还手,跟块木头一样。
幸而乔逢生不会因跌下水便死,他只会死于山崩,故而长应只远远看着,并未立即出手。
“你入了那凡人的识海,可认得出两人长相?”渚幽回头道。
长应仰着头,定定看着在山崖边上推攘的两人,颔首道:“是他们……”
渚幽见状笑了,又将手按在了腹部上,“既然找到了乔逢生,你也该替我把这逆鳞取了。”
长应冷冷别开眼,不发一言地朝前掠去。
又生气了,还气得不轻,天边又响起了雷鸣。
那雷声一响,在长索一头推推拉拉的两人顿时一僵,齐齐仰头朝天上看去。
苏少爷哆哆嗦嗦道:“不会又要下雨了,我还想回家,我日后再不会偷偷跑出来了。”
说完,他又推了乔逢生几下,厉声道:“你快过去啊,你过去了我也好过去,到了那边山,便将你那玉佩抵了,换辆马车!”
乔逢生站得牢,似是在原地扎了根。
苏少爷心下一急,心绪猛动着,陡然开口:“你若不想回去,日后乔木山庄还有谁记得你这少爷,看你这孬种模样。
难怪你娘亲被羞辱,你还被逼着钻胯,真是白学了一身本事!”
乔逢生被他一吼,登时愣住了,下盘也略微松懈。
苏少爷一时用多了点儿劲,一不留神就将身侧的人推了下去。
那么个活生生的人猝然倾下了悬崖,竟连叫也未见叫唤,崖边那碎石滚落的声音转瞬便被江浪声给淹没了。
崖下漆黑一片,黑到连这翻腾的江水也看不清。
苏少爷看呆了,在陡崖边上僵硬地退了一步,扶着那长索道:“不、不、不是我,我不是有意的,我要回去。”
说完,他马上攀上了长索,将双腿也翘了上去,然而还未爬出山顶,他双手一软便跌在了地上,狼狈地哭着道:“我不敢过去,我要回家。”
渚幽将这一幕看进眼里,然而她却不急,长应已经过去,总不会就这么看着乔逢生被江水卷走。
不过……
她眼眸一转,朝这苏少爷看去,轻嗤了一声,真是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苏少爷正哭得起劲,哭到好似要断气一般,不敢往山崖下再看一眼,手脚并用地往远处爬出。
他哆哆嗦嗦,刚要转身的时候,余光忽扫见山崖下好似有什么东西飘了上来。
是个人头……
苏少爷目瞪口呆,竟还是熟人的人头!
他再定睛一看,微微松了一口气,不单单是头,底下还连着身体。
只见原该被江水卷走的乔逢生竟飘了上来,虽紧闭着双目,可那一动不动的模样好像在盯着他一般。
苏少爷双眼一瞪,猛地将额头磕在了泥地上,“对不住、对不住,我、我不是……”
乔逢生仍是紧闭着双目,好似魂灵一般。
苏少爷忙不迭起身,慌慌忙忙往山下跑,一边大喊:“鬼啊——”
缠在乔逢生身上的灵力倏然一收,归入了长应的两指间。
长应缓缓步近,一抬手便将浮在悬崖外的乔逢生给捞了上来。
乔逢生软绵绵地跌在了地上,气息犹在,只是昏迷不醒。
长应垂眼将这乔逢生打量了一阵,淡声笃定道:“确实是他……”
渚幽走了过来,颔首道:“找到就好,只是他如今忘尽了前尘往事,你此时就算入他识海,也什么都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