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当真脆弱,想来黑白无常该忙活一阵了。
那缠在她尾指上的龙息又带着她往前去,忽见一抹白影从她余光处闪了过去。
渚幽皱眉,连忙凌身追上,只见无常手上握着数尺长的锁链,其后正拽着一众鬼魂。
然而,无常却被一个人影拦了下来,那女子高挑纤细,齐腰的发是黑的,就连一身衣裙也是黑峻峻的,好似同这夜幕融为一体般。
女子收敛了威压,不想将一众魂灵给吓得连投生都不敢。
无常怔了一瞬,未见过竟有人敢阻挠鬼差的,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面前人侧过身,一双金目在黑暗中如荧光的宝玉,随后才觉察到那略有克制的威压徐徐漫开。
他陡然一顿,恭敬道:“不知神尊来临。”
“这些凡人魂,可都是因洪涝才尽了阳寿的?”长应淡声问道。
无常道:“回禀神尊,皆是因洪涝亡故。”
渚幽未走上前去,她并不想令这鬼差看到她,故而匿在树影中抱臂看着。
长应皱起眉,“你在此地可有见到一名唤乔逢生的凡人?”
无常道:“小人只管死不管生,这一十五人中,无一人名叫乔逢生。”
长应微微颔首,侧身让出了一条道来,淡声道:“既然如此,便不阻你办事。”
无常见状恭敬躬身,牵着这一众魂灵往冥府去了。
待这无常走后,长应那金目倏然一抬,朝树影处走了过去,对着那藏身在暗处的朱凰道:“何时来的?”
渚幽这才从暗处步出,将这龙上下打量了一眼,道:“是你的龙息将我引到这的,你还问我何时来的?”
她手一抬,示意长应好好瞧瞧这缠在她尾指上的龙息。
银白一缕,干干净净的,就跟烟一样。
长应将那龙息一捻,硬是将其扯开了,面不改色地说:“我只想借这龙息为你指路,不知它怎自作主张缠上你了。”
渚幽鄙夷地看她,“看来这龙息还挺聪明。”
长应面色不变地微微颔首。
渚幽将她打量,“撼竹和那祸鼠未跟过来,也不知寻不寻得到这地方。”
“定能……”长应眸中波澜不惊。
“我还以为你走丢了。”渚幽慢声道。
“不会……”长应寒凉的眸光一敛,抬步朝山上去,一边道:“我从土地那拿了一幅舆图。”
她将舆图取出,手臂一抬便递了出去,“土地倒是透露,这虎啸山前日有过山崩,而华凌君此世也是因山崩死的,若有人想害他性命,又要瞒过鬼差,至少要令他死在山崩之中,还能当是司命算错了他的寿命。”
“难怪你将我引来此处。”渚幽不想沾这山上的泥腥,每一步皆踏在风上,鞋底干干净净的,连一缕尘也未染上,绸裙也未曳着那的泥地。
长应分出神识,如地毯般朝整座山覆了过去,然而神识过去,却连一个生魂也未寻到,更别提找到乔逢生了。
渚幽腾身而起,朝远处望了过去,皱眉道:“如若乔逢生历此山洪,应当未能走远。”
长应微微颔首,“得尽快找到他。”
渚幽又缓缓落了回去,“华凌君这一世与昌鸣城里苏府的公子交好,我去寻苏府时,路上偶遇一个小姑娘,模样有几分像你。”
长应一顿,回头朝她看去,问道:“如何像?”
“眉眼有些像。”渚幽沉思了一会,“但也仅是躯壳像了几分,没半点你的神韵。”
长应还是头一回听渚幽说起自己的相貌,她对躯壳不怎么在意,他人所说的美丑于她看来无甚差别。
但渚幽不一样,她看渚幽便觉得好看,不论是三千年前,还是现今。
她那清冷的金目一抬,问道:“我的神韵?怎么才算有我的神韵。”
渚幽借着月色看她,这本就素白清冷的一张脸在月下更显疏离。
她用眸光勾画起长应的脸颊,轻哂了一声,说道:“你如她那么大的时候,成日板着一张脸不爱说话,好似谁都欠了你一般,像个没心没肺的,笑也不会笑,闹也不会闹,谁家孩童有你一半冷漠?”
长应倒是没想到自己在他人眼中是这样的,她沉默了好一阵,竟无从反驳,她确实不爱说话,好似说不说无甚必要,索性也懒得开口了。
渚幽微微摇头,“罢了,说这些作甚,那时你还什么都记不起,倒是从我那薅去了不少东西。”
长应听她这么说,顿时皱起眉,“为何不说了。”
渚幽睨着她,见她面上浮上一丝微不可见的焦急,登时心下一哂,“我说那么多,你也未应上几回,我当你不爱听。”
“我爱听的……”长应干巴巴开口。
渚幽轻笑,“你既然从土地那拿到了堪舆,又来了虎啸岭,为何不传讯予我,神识总会分吧,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自个儿走了?”
长应没说话,还将眼别向了另一处。
渚幽笑了,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