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小山一样的薯条:“所以,你现在愿意告诉我,为什么你那么笃定你弟弟过得有问题吗?或者说……你一定要找到他的理由?”
类似的问题,不仅是他,应该旁人也已经问过郑宇无数次了。男孩把一根薯条往餐纸上的番茄酱来回沾,看着是在踌躇。
郑宇终于开口了:“因为我们约好了,约好了要一起离开川东孤儿院,去找小宙的妈妈的。”
傅十醒愣住了:“什么?”
郑宇环顾四周,挪了挪位置,挨着傅十醒坐下,凑在耳边小声地说话:“我们去偷偷找过,那个送我们到孤儿院的好心叔叔……其实小宙和我不是一个妈妈生的,只是刚好都在同一天出生,所以那个叔叔为了省事儿,就说我们是双胞胎了。”
“这件事情,是他后来才告诉我们的。我和小宙约好了要去找他的妈妈。所以……小宙怎么可能突然答应被领养?而且他离开的那天,我们约好了时间,他会出来跟我见面的。可是他失约了,也什么都没有跟我解释。”
傅十醒盯着郑宇,用力地咬了咬吸管,含糊不清地说:“他可能很喜欢这个新的领养家庭呢?”
郑宇抬头,睁着一双清澈的双眼,带点困惑地回望傅十醒:“可是他不会失约。因为我们是兄弟,我们是唯一爱对方的人。”
傅十醒没说话,打开了可乐的杯盖,看着气泡一粒粒地往上冒。小宇的理由听起来真的有些胡扯,大概他自个儿都这么觉得,所以也不太愿意和人说。只是傅十醒脑子有问题,意外地……觉得可以理解这一种执拗。
有些事情是不要讲道理的,没办法说。可能是一种人性中怜悯的心态,也可能是幼年失亲的共鸣,总之,他明白小宇那种坚持。反正现下的状况,除了自己,应该也不会有人会愿意帮这个男孩了。
郑宇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摆在傅十醒的面前。那是一版手写出来的小日历,一个个数字上面画满了圈叉,记满了标准,在7.23这一天画着最明显的大红圈。
“小宙的妈妈,据说现在在北方的鞍城。我们已经偷偷买好了车票,就准备在生日的那一天过去。我们互相答应过的。”
“小宙说了,他的妈妈就是我的妈妈,我们是兄弟,是连在一起的。而且,就算那个人不愿意认我们,那我们就一起离开,或者留在鞍城也可以。我还没有看过雪呢,没准我和小宙可以在鞍城留到看完了第一场雪再想办法回来……总有办法的,只要我和他在一块。”
“小傅哥哥,我现在没办法报答你什么。我给你……写个欠条吧。等我以后赚大钱了,或者有什么别的能帮上的,我都会去做的。只要你可以帮我找到小宙。”
郑宇埋着脑袋,一笔一划地在日历卡的背面打欠条。纸上面的字歪歪扭扭,但写得极其认真用力,厚厚的一张硬卡,背后都透出痕迹来。傅十醒凝视着那张欠条,伸手用力地揉了揉男孩的脑袋,把头发搓成一窝子鸡毛。
傅十醒开车把郑宇送回了川东孤儿院,叮嘱他:“我会想办法在7.23那天之前找到你弟弟的,你在孤儿院听话点。”
郑宇有些依依不舍,抓救命稻草一样地牵着傅十醒的衣袖,最后还是点点头,走进了孤儿院。他回了一次头,然后便被保育员牵走了。
明明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可是泥做的菩萨,也还是菩萨,唉。傅十醒走进家门前,一边叹气一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张照片还静静地躺在里头。他惊觉自己刚才的感叹未免太过老气横秋,都怪周馥虞这老东西传染。
罪魁祸首今晚没得在家吃饭,也不知道是应酬还是加班,傅十醒都睡着了才回来。他近期精神状态不好,浅眠,周馥虞一进卧室就醒了,起身来把台灯开了,坐在床边等男人从浴室里出来。
他挟一股淡淡的皂碱味过来,单手把傅十醒拢在怀里,埋在脖子那儿亲昵地咬了一口。傅十醒顺服地仰起脖子,下颚蹭了蹭周馥虞半湿的头发,弄得一脸水珠,傻乎乎。
傅十醒转过头,从枕头地下摸出来那张照片,递到了周馥虞面前:“这个是我吗?我曾经去过川东孤儿院吗?”
周馥虞沉默,望着傅十醒脸颊,在昏暗的灯光下头数莹珠子,急切起来甚至泪水似得。几分钟过去了也没回答,一只手枪从枕头下面被抽出来,枪管抵到周馥虞的下巴上,咬牙切齿地又问了一遍。
周馥虞巍然不动,淡到:“是你。当时你被救出来了,没有直接被我带回来,而是送去川东孤儿院待了一段时间。大概一个月左右,因为时间短,所以也没有入籍记录。”
傅十醒拿枪的手明显松动了一下:“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件事情。”
周馥虞答:“你也没问过。”
他伸手捏了一下傅十醒的手腕,轻轻一掰把那柄枪取下来,随手丢到地上去。另一只手稍稍费力抬起来,并用给抱着傅十醒躺下,侧卧到床上,还把被子给拉上来,细碎地吻落在发顶。
傅十醒逃避一般地闭上双眼:“你为什么没跟我说过?我有权利知道……不是吗?我应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