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回想起之前变故突生时候的情景,婉儿咬了咬嘴唇,心有余悸。
武曌感知到她内心的恐惧,偏头在她鬓角上落在一吻:“朕的身体好着呢!朕能长命百岁地陪着你,别怕……”
婉儿鼻腔泛酸。
她唯愿这人长命百岁,品尝过这世间所有美好的滋味:无论是爱情,还是权力。
那才是婉儿最想给予的东西。
婉儿自然而然地轻靠在武曌的肩头,同时小心地不去碰触到武曌的伤处。
她听到武曌平和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徐徐道来——
“你们所有人,都以为朕必定会输给长孙仇吧?其实你们都想错了。”
确实所有人都想错了。
婉儿默默点头。
“……朕的父亲是大唐的开国功臣之一。他虽然是商贾出身,昔年也随着高祖皇帝征战南北。他虽然不是沙场上骁勇善战的猛将,经年追随高祖,以及后来在各地屡任要职,早就习惯了在马上驰骋。”武曌道。
是了,她的父亲武士彠是最早追随唐高祖的功臣之中的一员,后来大唐立国,历任利州都督、荆州都督,后又入京为工部尚书,这样的人物,绝不是软绵无用的文弱书生。
“……朕承继了来自父亲的弓马骑射的天赋,自幼年时起,便随着父亲官职的变化辗转于大唐的版图。可以说,朕入宫之前,就已经走遍了大唐大半的河山。父亲格外的疼爱我,见母亲着意教我读书,却也不愿看到我长大之后只是囿于深闺之中,无论到何处任职,只要有机会,他都带着我到外面狩猎、跑马……”
武曌说着,笑yinyin地侧头看向婉儿:“朕自会走路时起,便会骑马;会吃饭起,便品尝过野味的滋味。你说,朕的骑术,怎么会输给小小的长孙仇?”
她说到“小小的”时候,眼底特别自然地流露出了自得的情绪。
婉儿心内一哂,心道你这真真是童.子功啊!
长孙仇的祖父是长孙无忌,可她是婢女所生。后来长孙氏又犯了事,她和她母亲流落江湖,纵有高人看出她根骨不俗,授以武功,她的马上功夫,比起家学渊源的武曌,不可同日而语。
如此一想,武曌赢得这场比赛,简直就是理所当然。
只不过,众人包括婉儿在内,都不了解她的这些过往,想不到以太后之尊,竟也极擅马术。
脸颊上一阵温热……
婉儿微诧,方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就那么怔怔地盯着武曌看。
武曌馥郁的气息刚好扑打在她的脸颊上——
“这么瞧着朕做什么?”
说着又朝婉儿眨眨眼:“是不是被朕的英武折服了?”
婉儿愣了愣,接着就故意用力点点头:“很是很是!妾折服于太后的英武,折服于太后的厚脸皮。”
武曌初听爱人夸自己的时候,心里美得什么似的,待得听到后半句,鼓起了腮帮:“敢说朕厚脸皮,嗯?”
她忽然手中使力,扣住了婉儿的腰肢,作势脸就要压下来。
看着像是在说“敢说朕脸皮厚,信不信朕咬你”,其实根本不是那种“惩罚”。
婉儿心头大惊,慌忙推阻她:“还说不说了?”
武曌原本没打算如何她的,不过是吓吓她。
于是笑眯眯地坐直了身体,还饶有兴致地替婉儿理了理散乱的鬓发。
“还想听什么?”她问。
难道我问什么你才肯说什么吗?
婉儿轻啐这人卖关子,也只能好脾气地问道:“那就请太后说说,您是怎么英姿勃发地抢到那截断箭的吧!”
武曌听到“断箭”两个字,嗤声:“要不是那丫头非要来抢,又岂会成了断箭?”
从“姓长孙的”到“那丫头”,武曌对长孙仇的态度,不失为一种变化。
婉儿暗忖。
武曌睃向婉儿:“那姓长孙的,倒是对你很上心啊!”
好嘛,又从“那丫头”变成“姓长孙的”了。
“她是她,我是我。”婉儿回答得简捷。
倒也一句话,就打消了武曌的醋意。
其实,武曌心里又何尝不清楚:婉儿对于长孙仇,别说是逾矩之举了,就是正眼儿都不曾给过一个的。
反倒是武曌自己,受不了自己的宝贝被任何人觊觎,才生出了这场风波。
不过,凡事都是有弊有利——
武曌唇角勾了勾。
婉儿便知道这里面还有内情。
她于是扯了扯武曌的手臂。
武曌心里受用,也大方起来,续道:“那丫头有武艺傍身,力气也算不小,可她的骑术怎么比得了朕?嘿!到最后,还不是朕救了她?不然,她此刻还在坑里吃土呢!”
这话说得不错。
当时尘埃落定,所有人都看到长孙仇横躺在武曌的马上。
“长孙娘子当时坠马了?”婉儿问道。
“是啊!”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