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家真是没指望了,可是却还是强撑着。
我真正为什么出去,是那天老爷要会见总理,我们做妾的自然不便上台面,便在偏房呆着。谁知道那天为什么老爷要把送给总理的那个玉枕搁在那偏房里,在一个紫檀盒子上搁着,也是我命不好,偏偏就坐旁边,不知哪只手推了我一下,那只玉枕就地砸了下去。那时候我就知道有人害我,想把我赶出吕家,而这个人就是太太,只有她能劝得动老爷将玉枕放在那屋里。
当然给总理的见面礼另换了,但是他们不会饶了我,我受的窝囊气也够了,就主动提出来出去。太太让我陪那玉枕,我就拿把剪子抵着喉咙,皮也刺破了,我要用我的血溅到她身上,我斗不过她,也要吓一吓她。许是被我吓着了,他们就不追究了,给了我些钱,让我走。那时候真是凄凉,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要去哪里。
这种事情太太是不会让孩子们看见的,一有争吵她就忙让nai妈们带着他们出去,而他们一天功课也忙,丝毫无暇顾及家里的事情。所以很多事情他们不知道,太太也不说。
我搬出吕家的时候,靖璘刚出国不久,那时候如果他在,他会信我,我也就能得到些安慰了。我到吕家,带的靖璘和靖瑶,这一点,太太至今都耿耿于怀。也碰巧,那时候卓琳还小,身体也不大好,总要人Cao心,她□□法术,也借此机会送给了我两个天使,这是我到吕家唯一欣慰的事情。到底是我带过的孩子,虽然不过几年,总没忘了姨娘,我就知足了。
三姨太平静地说完这些,那样平淡轻松,说的像是别人的故事,而她不过是个看戏的人,说到委屈无奈处也只微微一笑,随即又开始追述。三姨太的眼睛深邃而悠远,溯到的前尘往事轻薄渺茫,佳音倒是从中看出了她年轻时曾有的少女情怀和对美好未来的希望。而她的样子,少了从前的艳丽,平添了几分温暖的柔光,而她的人,一如既往的美丽动人。
一旁的靖瑶听着鼻子发酸,只是忍着没将泪流下。这里三姨太看着靖瑶,拍着他笑着说:“姨娘没事,现在好着呢。我原来还想报仇来着,可是后来看你和你三哥在吕家过得倒也春风得意,想来他们还是真心待你们的,看着你们幸福我那仇恨就变得不值一提了。”
靖瑶哽咽着说:“我都不知道这些,我还以为是你嫌家里不好才出去的。”
三姨太摸着靖瑶的头,目光是慈爱怜惜,只是一会又愁眉道:“怎么瘦成这样?你就是太任性了,没来由地糟蹋自己。”
靖瑶抱着三姨太的胳膊依依偎着,孩子似的依恋着母亲,其实他的嘴角在颤动着,只怕下一刻就要放声大哭了。而佳音看着他们两人,心头就是一凉,暮然回首,想起从前和母亲的那些少有的温情时光,短暂却美好,美好却短暂。
三姨太将两个人的手拉着,说:“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要好好地活下去。”
这一刻佳音发现三姨太的头发里有了一根银丝,在浓密的青丝间唯有那根银丝银光闪闪,耀着温暖的光泽。她的脸上没有施脂粉,细小的皱纹丝丝扣入佳音的心里,是涤荡在水央的波纹,温情而绮丽。
三姨太又拉着佳音的手,恳切地说:“佳音,你们两个人好好过下去。你们能走到今天,实在太不容易,前所未有的不易。”
佳音唯有使劲点头,让她放心离去。她说佳音成熟了,变了一个人,既然换了发型就抛开以前的种种,从此一心一意地经营以后的日子。
他们看着三姨太上了车,目送她走了好远,靖瑶回身怔怔地望着佳音,待到佳音回过头来了,他说:“嫂子,对不起。”
佳音知道他的意思,这话自她受伤以来他就经常挂在嘴上,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他还不依不饶。她不由得叹了口气:“傻子,不怪你。”
靖瑶忽然冒出一句话:“我要去北平。我要去找她,她在那里太危险。”
佳音胸口气直往上涌,恨声道:“郭新建去北平,然后就销声匿迹了。现在就连这里都不安宁了,更何况现在处于日本铁蹄下的北平!”
靖瑶目视前方,斩钉截铁地说:“这次你们谁也拦不住我。我要去,”
“你要为三姨娘着想,她一生没儿女,将你和你三哥视作亲骨rou,你要有个差池......”
说到三姨太,靖瑶眼角一直隐忍的泪水终于滑落了,可仍旧摇头说:“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天呆在这里就一刻都不安宁,非要见到她的人才行。”
佳音拗不过他,就不强求了,待要不理他进去,靖瑶又说:“你不要告诉三姨娘,也不要给三哥说。”
“你三哥我不说他也知道的。”佳音直直地看着他,她的脸上是深深的不可思议,问他:“爱情真的那么重要吗?”
“这个问题你还需要答案吗?”
佳音沉默了,她也觉得自己真可笑,竟然问他这个问题。心里到被他这样一问竟释然了,只是看他的形容,的确不是从前的靖瑶了。从前那个朝气蓬勃、温柔可亲、英俊洒脱的五少爷,现今成了个瘦弱无神、沧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