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衣,身段看上去廋削得厉害,长发及腰披散开来,尖尖的脸蛋上镶着一双丹凤眼,细细长长,双颊与薄唇都呈现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卓不凡还未答话,一旁的卓震东就声如洪钟地插口说:「小傲,他的确就是沈沧海,哼!你别看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若不定时给软骨丸他服下,只怕就要逞凶了!你也不知道,当日不凡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打探到他藏身之处,又用了多少功夫才把他从紫竹林里擒住。」
「哼!装摸作样的魔教妖人!看後天公审你时,你还能不能装出这副傲慢的模样?」卓震东不屑地说着,从一名拿着铁铜的手下手上拿过勺子,将刚烧得滚烫的热铜灌进铜锁。
那一年,厉天邪年仅二十岁。所有江湖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但是,谁也想不到,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竟然在短短时日子间,灭绝了几乎所有在北方紥根的大小门派,令天魔教再次雄霸一方。
沈沧海连眼角也没有抬起一下,只木然地看着自己的指尖。
他曾经听厉天邪提起过这个叛教的魔教护法多次,但是沈沧海的长相竟与他想像中没有半点相似。
他勉强收敛心神,发出轻挑的笑声,指着沈沧海说:「他就是沈沧海?卓大哥,你没有骗我吧?我看我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他推倒了。」
据他所知卓不凡的功夫虽好,但应该未至於能够胜过沈沧海,毕竟能位列魔教光明护法,沈沧海绝不会是省油之灯,而且他在二十多年前把广陵散盗走,一定也偷学了里面记载的只有天魔教教主才能学习的天魔心法,就当他天资愚顿,学得不好,但功力也应该很惊人了。
直至十四年後,厉狂天之子厉天邪於千刃崖上,再次点起天魔教的圣火,公告江湖,天魔教再次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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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不凡回头对子阳云傲说:「云弟,你猜得到这个镖箱里藏着什麽吗?」
春风眼眸沿着镖箱转了两圈,子阳云傲笑着勾起唇角。
子阳云傲双眼不离卓不凡在彩砖间穿插的步法,牢记在心。彩砖阵中是个方形的石台,左边一个大铁笼。
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到沈沧海身上,但见他虽被人用刀架着勉强站着,但憔悴苍白的脸孔上神色自始都是淡淡的,一副我心已死,波澜不兴的样子,子阳云傲佩服之余,也隐隐生出几分怜悯。
厉无痕绝少露面於江湖,除中原围攻天魔教一战中,他保护年幼的厉天邪冲出重围之外,他的事蹟几乎没有人知道,不过,与他并立护法之位的沈沧海的名头却闻名江湖,无人不知。
卓不凡笑说:「我来介绍──魔教光明护法沈沧海。」
瞧着他的神色,子阳云傲心知他多半是用了些不光明的手段才把沈沧海擒下,暗叹一声,便不再追问。
魔教的全名,其实是「天魔教」──起源自东北长白山一带,已有八百年历史,九代之前,乘皇朝战乱而入关,紮根京城,因天魔教拜魔神,教规与中原有异,而且教众行事乖舛放肆,所以被中原武林视为邪魔外道。
疑问的眼神斜斜地向卓不凡投去,却见他听见问题後,只顾沉吟着并不答话。
子阳云傲的眼神正巧与他的眼神对上,只觉他眼瞳中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沧桑凄迷,看得他的心头无由一酸。
除此之外,更有自厉天邪父执辈已存在的「光明护法」沈沧海,「闇夜护法」厉无痕。
子阳云傲
经此一役,天魔教分崩离折,不得不退出关外,龟缩於发源地东北一带。
其手段之狠,作风之凌厉令人闻之心寒,出道不够两年,就被冠以「魔王」之名,外传他的天魔功已练至第十一层,所向无敌,其手下亦是猛将云集,为首的是左右二使「妖魅暗影」夏飘萍,「腐心邪刹」秋愁雨,四大堂主,十八分坛。
子阳云傲从未想过,这个成名於二十多年前的天魔教光明护法看上去竟然如此年轻,苍白,惹人怜爱。
「哦?」子阳云傲挑一挑眉头,看向卓不凡。「沈沧海的名头响亮,不知道卓大哥是怎样把他擒下来的?」
「如果我还猜不到,那我就是个笨蛋……」他笑着摇摇头,接着又叹一口气。「我现在才知道,为什麽谁也不知道沈沧海的下落,卓大哥果然高明!」难怪连厉天邪也查不到沈沧海的下落,又有谁能想到卓不凡好不轻易擒下沈沧海,竟不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押送,却交托了虎威镖局押运?
听见他的赞叹,向来谦虚的卓不凡也忍不住得意一笑,伸手把镖箱打开,内里果然藏着一个人,一个名头响亮,黑白两道都容不下他的人。
二十五年前,当时的武林盟主凌青云发动中原各派围攻天魔教总坛千刃崖,天魔教第十二代教主厉狂天因此战而死,仅留下六岁稚子,由当时的天魔教闇夜护法与一干亲信护着杀出重围。
卓不凡指挥手下把沈沧海关入铁笼之中,对他抱拳说:「沈护法,委屈你了!」
但这还是子阳云傲第一次亲眼见到沈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