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胖的官差抖着脸上的肥rou, 带着一队人马跑了过来, 恨声说:“来人,把这些死人给我拖走。”他恶狠狠地看向四周, 用土话说:“这世上根本没有山神,他们就是发病死了, 碍不着你们,都给我起来,误了工期大家都得死。”可是,除了几个反抗的毛头小子,其他百姓像是被吓破了胆,跪伏在地瑟瑟发抖。千月塔的工程不得不再次暂停下来——这已经是开工以来第五次停工了。除了第一次出状况被发现是人为破坏之外,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还有这第五次,都是有人莫名暴毙。特别是上次,仅仅在三天前,突然一次性死了十八个人,而且人死后现场黑蝶飞舞,闹得人心惶惶。这才开工没多久,就又发生了这种事……白胖官差内心也有点打鼓。这地方真他娘的邪门了。夜晚降临,工地四周支起的一片片小帐篷里传出了鼾声。白胖官差提着一壶酒,绕开守夜的人,去了县城另一侧,那里有些未被拆除的房屋。其中一座高门大户的窗户里透出些许光亮,白胖官差咽了下口水,再次整理好衣衫,敲响了门。“谁呀?”白胖官差立刻堆起笑脸,声音谄媚:“仙爷,是我,刘胖子啊。”“等等。”门里响动片刻,随后被人打开,小厮打着哈欠说:“这么晚了,什么事啊?”不等刘胖子回答,小厮就说:“去后面吧,孙大人还没睡呢,你要是再晚来一刻,我可就不放你进来了。”“是是,谢谢小大人。”刘胖子说着塞了角银子,笑眯眯地往里面去了。小厮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啧”了一声,小声嘀咕:“南蛮子,果真穷酸。”刘胖子颠颠地去了后院,果然,孙嘉还未休息,见到他来,皱起了眉:“又有什么事?”刘胖子陪着笑脸:“孙爷,那个,小的得了壶好酒,给您送来尝尝。”孙嘉只瞥他一眼,并未叫他进屋:“无事献殷勤,什么事,说吧。”“那个,孙爷,这个千月塔,必须修在这个地方吗?咱稍微挪挪地行不行?”“怎么?有谁说什么了吗?”“不不不,就是那个,今天,额,又死了几个……”“死了几个?”“……四个。”孙嘉冷笑一声:“装神弄鬼罢了。”“可是,咱们这是拆了县城的山神庙啊,说不定真的有山……”
“就算有山神又怎样?这千月塔是圣上专门请仙师测算的,巩固社稷,祈福万民,是泽被天下的大善事,一个小小的山神又怎么能和真龙天子相抗?九九八十一座塔,每一座的位置都不能有一点偏差,岂可动摇!”被一通厉声责骂,刘胖子连连赔罪:“是,小的也明白,但那些愚民咬死了说是山神发怒处死了人,现在死活不肯开工了,您看咱们是不是……”不能正常开工是大事。孙嘉想了想,说:“既然他们信山神,那便让他们把山神好好祭祀一番。你们这最隆重的祭祀礼仪是什么?”刘胖子脸上堆笑:“我们一般都是献祭牛羊,但要说最隆重的,还当是十几年前被禁了的人牲。”孙嘉看着刘胖子脸上挤成一团的肥rou,轻笑一声:“人牲?我看可以,正好明日情报司的白巡长要来督查,可以让他也看看,我们为了追赶工期,的的确确是付出了努力的。”次日清晨。矮脚马晃着尾巴在山林里吃草,旁边升起了一堆篝火,烤饼子的面香飘了出来。杜致仔细观察着每一个饼,不让饼子被烧糊。纪无锋在帮陆容辛重新捆扎头发,那根木质发簪早就被找回来了,此刻被插入了乌黑的发髻。“哎呦!疼死了,疼死了。”邹元吭哧了半天才爬起来,手扶着脖子,面色痛苦,“陆神医,救救我啊。”陆容辛走过去,查看了邹元的脖子:“你大概是被什么毒虫咬了,肿了个包,我给你敷一点清热解毒的药。”邹元皱着脸说:“好,麻烦了。”“哈哈,鸟蛋三枚!”钟震波从林子里钻了出来,身上还带着水珠,也不知从哪里回来。他找了几片树叶把鸟蛋包好,扔进火堆里,“杜小致,你看着点蛋,等下大家分着吃。”杜致就更严阵以待了。“昂——”一阵象鸣传来,就见山下树木晃动,还能感受到地面轻微的震动。钟震波说:“象群攻击性很强,下边有十几头大象,咱们吃饱了快点走,别被他们发现。”大家迅速吃喝,又踩灭了最后一星篝火,骑着矮脚马再次启程了。山道崎岖蜿蜒,几人也不着急,骑着马晃悠悠沿路走去,却听见身后一阵急促马蹄声,几人连忙避开,就见两人骑着马快速驰过,带起一股子尘土。纪无锋看着两人的着装,低声自语:“仙道卫的人?”等到了中午,周边草木渐稀,几人看到了前方一片建筑。钟震波对照了手里的地图:“这应该就是澧源县了。”哪知,刚一进入镇子,就有一队官差看到了他们,不给他们任何分辩的机会,就将他们团团围住,捆上绳索。邹元大叫“冤枉”,钟震波也说“误会了,肯定是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