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知道我这条腿因何变成这样的吗。”沈亦安忍不住自嘲。宝珠摇头,她所知道的也就是大家口中所说的。“凭什么他是圣人我就要为他牺牲,我本来有大好的青云路,结果因为一双断腿,一辈子都只能止步于小小的祭酒之位,我怎么甘心,又如何能甘心!”他的一生本应该锦绣如花,官至首辅才对!当时的他根本不是自愈挡灾的,而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圣人为了活命把他推出去的,最后还假惺惺的说愿给他一个承诺。可笑,简直是天大的可笑!宝珠皱起眉头,仍是不赞同,“就算大哥无辜 ,但是那些女孩们也是无辜的啊,我虽然有很多大道理都不懂,但我知道的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再说做错事的也是圣人,根本不是那群无辜的女孩。她的回答换来的是沈亦安止不住的悲凉笑声,那笑声又苦又悲戚得令人听着就难受,也让宝珠的一颗心跟着难受的揪了起来。不知为何,宝珠听着他的笑声,忽然如坐针毯般难受,“大哥,我走了。”“宝珠。”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宝珠抬起的脚又轻轻放下,随后她又听到了。“大哥希望你永远幸福。”“我会的。”走出天牢的大门,被外面强烈的阳光一照,整个人恍如隔世。可是那么炎热的阳光照在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有的只是蔓延至骨头缝里的刺骨寒意。她清楚的知道,这一别,她就再也见不到大哥了。在他对自己做了那么可恶的事情后,她应该是恨他的,但心里仍是没由来的感觉到难受,眼泪如扯掉线的珍珠项链,噼里啪啦往下掉。眼泪滴落在晒得滚烫的青石板上,刚一落地就被烫得了无踪影。“那么大的太阳也不知道撑把伞,或者是找个Yin凉的地方待着。”幽幽的声音至头顶上方传来,一把伞跟着遮住了头顶的烈日炎炎。宝珠知道是谁来了,他的到来也让她的眼泪肆无忌惮的涌出,“沈归砚,我没有大哥和二哥了,我没有大哥和二哥了。”“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直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大哥和二哥会是这种人,她更不敢面对。明明他们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因为人的贪欲是永远都不会被满足的。”
“你还有我。”沈归砚抱住她颤抖得如秋日里最后的一片叶子的身体,很是严肃的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在宝珠身边。”“永远,永远。”随着震惊全国的少女绑架案轰轰烈烈的拉下序幕后, 自从解决了心腹大患的沈归砚带着宝珠回到了岭南。只是这一次去的不在是大同镇,而是右迁到端州为知府。未到弱冠之年的知府,任谁瞧见了都得叹一声年少有为, 要说这么一位人物,哪怕是尚公主都得, 偏生人家早年就娶了妻, 每日上值结束后就回家陪夫人描眉作画, 拒绝任何宴会, 更无视身边凑上来的莺莺燕燕。有一次一个不信邪的舞女假借崴脚摔入他怀里, 还没等她暗送秋波就被甩在了地上,下一秒被跟在他左右的人捂住嘴巴拉了出去。而后大家看见前面还一脸冷漠得将人推开, 像是碰到秽物一般难以忍受的男人正委屈的看向他边上的女人, “夫人,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扑过来,但我没有碰到她,真的,你要相信我。”“你要是不信, 我可以回家给你写保证书,所以你今晚上不要赶我去睡书房好不好。”被他拽着袖子的宝珠眼角抽了抽,真心认为丢脸。一旁的官员们更是吓得冷汗直冒,眼前这个当真是那位铁面无私,冷到近乎无情的上司吗?分明和自家后院里犯了错, 或是讨要礼物的小妾没有两样。很快,当他任值时满三年后,按照权臣之路应当会到金陵当京官, 谁知道他一直不愿入京,后面还是有从金陵来的人说了, 他们才知道。原来现登基上位的圣人乃是当初的三皇子,而知府夫人年少时一直追在三皇子身后跑,还不止一次说过日后要嫁给现在的圣人,年少的三皇子,若不是一场意外,沈夫人也不会嫁于沈大人。怪不得不愿意回京,原来是担心自家夫人随人跑了,要他们说,也是沈大人没本事,要不然为何留不住自家夫人的心。但是又有一个小道消息称,其实当年的三皇子也对沈夫人有情,如今仍对沈夫人念念不忘,就连宫里头最受宠的贵妃也同沈夫人有着七分相似,其她贵人的身上也都或多或少的有着沈夫人的影子。原来沈大人迟迟不愿做京官,不是怕夫人跑了,而是担心那位会强抢臣妻。虽说圣人是个明君,可看着昔日情敌整日带着自己的心上人在面前晃,难保不会心里不平衡的给他穿小鞋,要么做一回昏君。不知不觉中,他们看向沈归砚的神情里都下意识带上了一丝怜悯。岭南的夏季来得早,去得也比其它地方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