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十六年,太子李顺吉平反内乱,顺利登基,名号顺阳帝。与此同时,他下旨惩治组织谋反的襄阳王及其党羽。
很不巧,襄阳王的党羽正是当权已久的燕丞相。故燕家遭遇灭顶之灾,男子被勒令处死,以儆效尤,而妇孺则被充为倌ji奴隶,沦为贱籍。
其独子燕乔因姿色颇丰,得辛逃过一死,却不得不委身于人,自甘下贱。
燕乔再一次来到了将军府的门外。
他并不甘心如今的悲惨境地。爹爹本就是太子一派,在李顺吉的授意下才假意与襄阳王结盟,为其春秋大业铺路,最后却落得个过河拆桥的结局。
而让他更加痛苦的是,他爱慕于李顺吉,也正是如此,才让李顺吉将毫无戒备的燕家当成工具。
这世间,他只剩唯一一点眷恋,那就是他的胞妹燕情。
不知为何,罪臣之后本不能赎身,教坊司却把燕情明码标价三千两。燕情与一书生已私定终身,他这个哥哥是知道的,如今兄妹两皆落入勾栏,他就算死也要护着妹妹出去。
这几日,他变着法子联系了所有熟悉的官僚。所有人对他避之不及,只有一个ji院的老鸨通过教坊司的小厮联系到他,说可以给他妹妹赎身。只不过代价是他需要从官ji沦为私ji,彼时用一个小倌来教坊司顶替他。
燕乔有些犹豫。毕竟他在教坊司内虽是官ji但三个月来从未接过客且教坊司有严格的规章,如果真的进了窑子,怕真是要日日雌伏于人…
最后,他想到了少将军顾秋。
他与顾秋是同窗。顾家原不是太子一派,如今也被李顺吉一派打压。想来顾家必定对燕家这种两面三刀的太子党只会嗤之以鼻,故他也并不确定顾秋是否会对他施以援手。
而且顾秋明明告诫过他不要轻信李顺吉,是他自己对李顺吉执迷不悟才造成这种局面。
他靠在将军府的外侧,静静地等待顾秋的路过。因为燕情的存在,教坊司知道他不会逃跑所以对他管束相当宽松,他也得已找到机会四处联络。
终于,远处传来嬉笑声。燕乔寻声望去,是顾秋和一女子说笑。
没想到还有其他人,燕乔立刻贴紧墙根,生怕被旁人看了去。
“抱歉,雪妍。最近府内实在困难不得不求唐家施舍。”
“秋哥哥哪里的话,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只管和我说就成。当今的皇上真是的,顾家可是将军世家啊。”
“雪妍…这话你可别到处说。”
“知道啦!”
燕乔把她们的对话听了七七八八,心立刻沉了下去。
顾家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他还有什么颜面去求顾秋给他三千两呢。
燕乔目送着顾秋走入府中,一个人默默转身离去。
回教坊司后,燕乔辗转反侧。
最后,他下定决心,让给私营ji院通信的小厮传达他同意成为私ji的信息。
“公子,你当真这样决定?”小厮看着燕乔。
毕竟是多年宰府公子,燕乔可以说是玉树兰芝,身段和样貌都极好,一身的才情更是让无数胭脂俗粉难以望其项背。
可或许是他总是回忆起往前种种,被愤怒委屈压垮了身子,日渐虚弱消瘦。还尚未接客,就已经要死要活,看不出之前分毫翩翩公子的气质。
但这样反增添了几丝令人怜惜的美丽。
这样的美貌,一旦坠入烟花柳巷,那便是万劫不复。
燕乔又何尝不知,两行清泪从苍白的腮边流下,不禁抽泣起来。他不过年岁十八,却已经经历灭门之灾,现在还要为了妹妹流落风尘,沦为最肮脏的娼ji。
“我已经没有其他法子了…至少这样,还可以保住燕情。”
老鸨果然说话算话,像是等不及一般,立刻找人接走了燕乔和燕情兄妹两。
因为燕乔不愿妹妹发觉,所以只让书生来接她,自己则借口需要立刻赶出字画来偿还赎身的银两,没有亲自和妹妹见最后一面。
其实他也觉得奇怪,为何自己在教坊司内如此自由,也从没委身于人。不过他不敢赌未来也是如此,燕情越早脱身,就意味着她过回正常日子的机会就越大。
会来的终究要来,他不知如何以色侍人,但明白服从即是。于是他每日都服从老鸨的安排,接受着一些难以启齿的调教。
美味而珍贵的商品需要吊足胃口,老鸨非常明白这一点,他让燕乔光弹一个月的琴。
燕乔本不喜那些yIn词浪曲,可他无意中听到柳言的词曲,惊为天人,晚上越想便越觉此人是可造之材,不可让其在烟花之地蹉跎。在听说柳言赶赴京城参加科举时,燕乔将手抄的诗词赠予他。
“这是…”
“这是柳兄所做的诗词,只要在下听到的都记下了。”
“感谢兄台的好意。只不过……在下并不是短袖……”
燕乔听闻,也只无奈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