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周礼昂被电话铃声吵醒,他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来电显示,接通电话:“怎么了?”“你刚睡醒?”邬尧蹙眉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下午两点了:“昨晚又宿醉了?”提起昨晚,周礼昂睡懵的大脑清醒了一些,那些让他一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的记忆,也逐渐在脑子里清晰了起来。对面见他半天不说话,也没继续问,而是说起了正事:“早上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我和月月昨天回来了,今晚你带着含星来一起吃饭吧。”“……暂时,先算了吧。”周礼昂独处了一整晚,到现在心里的乱麻都没捋顺,要是再带周含星去社交,他会更乱。不过正好对方打电话过来了,他便顺势说:“你现在有空吗?没事儿的话,跟我喝酒去吧。”邬尧翻书的手顿了一下,以他对好友多年的了解,他察觉出了对方情绪的不对,又想到他刚刚拒绝的事,挑眉问:“怎么,和含星吵架了?”周礼昂苦笑了一下:“我哪敢跟她吵,不把她供起来就不错了。”对面的邬尧嗤笑了一声,但还是答应了他,挂掉电话后把书合上,起身准备去跟邬月说一声。“哥哥,”恰巧这时,被他念叨的小女人推开门问他:“他们要来吗?”“他们好像吵架了,说先不来。”邬尧走上前,自然地在她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不过周礼昂约我出去喝酒,你要不要跟着一起来?”邬月眼中盛满了不解:“你们两个喝酒,我跟去干嘛?怪无聊的。”她为他理了理衣服领子说:“别喝到太晚哦,回来给我带一份烤鸭,爱你~”邬尧被她逗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好,那我走了?”“走吧走吧。”说完,她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继续看自己的电视剧了。邬尧:……不给你带烤鸭了。许久没和好兄弟一起喝酒了,如果是平时,周礼昂一定是话多调侃的那一方,可今天他一改风格,只偶尔懒懒地跑两句火车后,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地喝酒。邬尧看了一眼他青色的眼圈和刚冒出来的胡渣,看热闹不嫌事大:“看来你被闹得不轻啊,难怪下午才起。”周礼昂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草,你是不是我兄弟?这时候还有空嘲笑我?”“谁让你一直不说话的。”说到这儿,周礼昂又开始沉默,纠结到快要打结的思绪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犹豫半天,才缓缓道:“你……当初你和月月,她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这话说的隐晦,但邬尧知道他在问什么。邬尧和邬月是亲兄妹,两个人有了超出兄妹关系的纠缠的时候,是邬月主动的,他问的也是这个。“你问这个干什么?”邬尧皱了皱眉,那个时候他和她之间并不愉快,他不是很想去仔细回忆。周礼昂见状,也只是喝了一口酒,敷衍着:“好奇而已。”邬尧放下酒杯,奇怪地打量了他一会儿:“你今天真的很奇怪,不是在问你跟……”他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淡色的眼眸因为这个猜测震了一下:“难道说……”他看到沉默的好友身体有些僵硬,在他的注视下,轻轻点了头。“……靠。”难得的,邬尧骂了一句。他们两个不亏是好兄弟,这么少见的事都能连着经历。饶是邬尧再冷静自持,也被这个消息震惊到大脑空白,缓了一会儿才回神,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昨晚,她亲口跟我说的。”周礼昂捏了捏鼻梁,他很难形容自己昨晚听到她的话后的心情,而这样的心情已经持续了快一整天,直到现在,他依旧没有平静下来。邬尧手指轻敲着杯子:“你不喜欢她,所以不知道怎么拒绝?”他以为对方纠结的正是这个,却没想到,周礼昂竟然没有点头,而是眼神犹疑着,轻声吐出一句话:“……我不是不喜欢,但,我确实没法接受。”周礼昂其实一直清楚,自己复杂的心情中占比最大的情绪是什么,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他,害羞了。毕竟抛开周含星和他的血缘关系,他喜欢的人也喜欢她,并且先跟自己坦白了心思,虽说他不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可她的告白还是搅得他平静不再,心头小鹿乱撞。可这前提是抛开二人的血缘关系,在这样的血缘,以及两人不可忽略的年龄差之下,含星喜欢他,并不是多么值得他高兴的事。她还小,才十六岁,正是青春期感情冲动的年纪,或许她是误把依赖当成了喜欢,而他已经三十四岁了,一个浸y社会多年的老男人,还是她的亲生父亲,如果利用了她单纯的感情去满足自己的禽兽欲望,那他就真的是禽兽了。退一万步说,如果真的放纵他们彼此不顾一切,周礼昂很害怕等将来周含星长大了,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喜欢的时候,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会为他对她不成熟的纵容觉得恶心,从此和他再也不联系,远离他的世界。他无法想象彻底失去含星要怎么办,这么多年,看上去是她离不开自己,其实是自己离不开她。从接她回家的那一天起,她就成了周礼昂枯燥生活中的唯一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