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却答非所问:“你是不是很想让我放过你?”
说完也看向远处那片绚烂灯火,然后继续说:“说不定还希望我同等的厌恶着你,因为你恶心我,你不喜欢我,也不对——准确来说你不喜欢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沈澜手里把玩着一颗石头,上面刻着一些他看不懂的纹路,像是符文之类的,刚才他意外在山的背阴处发现一间破败的城隍庙,突发奇想的去拜了拜,低头发现了这颗石头,当时心里一阵绞痛,鬼使神差的捡了起来,就带了回来。
“那怎么办,我还是喜欢你。”
沈澜想,喜欢脸也是喜欢吧。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夜风吹在脸上凉丝丝的,白日的燥闷消失殆尽,沈澜突然很想讲个故事——
“我从小都在做同一个梦,背景时代大概是几百年前吧,有一个人长得和你特别像,他每次都会在我梦里死去,有时候是自刎,有时候发现是我捅了他一剑,总之梦的最后都是我满手鲜血的将他抱在怀里,从痛到撕心裂肺再到麻木,一次一次接受他的死亡。”
沈澜轻笑一声,觉得挺好笑的,“我讲这些给我爸,他把我当疯子,因为我出生时就把我妈留在了产床上再也下不来,后来他自己拍戏又摔断了腿,从此转到幕后,他觉得我是一切不幸的开始,是丧门星,于是就去道观里给我卜了一卦,你猜怎么着?”
得不到回答,沈澜意想的到,于是便继续往下说。
“他猜的丝毫不差,我果然是天煞孤星,是造成这一切不幸的罪魁祸首,我不仅会克死身边的血缘亲人,并且还不会活着到二十岁。”
他歪头看向顾骁,不管他有没有在认真听,继续把故事讲下去:“所以他把我送进了孤儿院,对外声称他儿子病死了,果然他时来运转,没多久就成了业界人人景仰的名导,人人都趋之若鹜的对象。”
“本来我就打算这么浑浑噩噩的等死,也许我根本不用等到二十岁那天,就自己活腻了想了结自己——可是为什么呢?”
他灰暗的眼神突然有了光彩,他惊喜道:“我决定从楼顶上跳下来那天,老天让我遇见了你!!你知不知道?你和我梦里的那个人长得几乎一摸一样!!”
“很奇怪……”
“我突然就不想死了。”沈澜目光执拗,神情是他从没有过的癫狂,“你靠近我,主动和我说话,我都感觉像在做梦,我开始想要更多,想要你更多的和我说话,想要你的目光永远追随着我!”
默了少许,顾骁才平静开口:“所以哪怕知道我厌恶你,更不可能喜欢你,你也要一直缠着我,是吗。”
是问句,他却只是在陈述。
沈澜心想,他果然很了解我。
于是他也不打算说什么临摹两可的话哄的顾骁开心,他肯定道:“对,哪怕你不喜欢我,厌恶我,我也不会放开你,哪怕是——”
话还没说完,顾骁突然笑了。
他从护栏上站直了身体,换了个姿势背靠在那里,沈澜被他的笑声打断,发觉他的笑声不是只浮于表面,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那种高兴,于是嘴唇也跟着勾了起来。
“所以……”
顾骁也看向他,替沈澜补全他没说出口的话:“哪怕是我死你也不会放手的。”
那就真的去死好了——
顾骁踩在栏杆的底部,说完借力往后倾倒而下,高度只到他腰部的的护栏,此刻就像个婴儿围栏一样,起不到丁点保护作用,他听见自己的尾音消散在风中。
一切都结束了。
“我去你妈的沈澜!!”
“你个扫把星!丧门星!!”
“顾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他妈要你给他陪葬!!”
医院的消毒水味浓烈,刺激的沈澜无端打了个冷颤。
盯着手术室的红色灯光,意识却像是游离在身体之外,他整个人像被一层隔膜包裹着,听不见纪明哲的叫骂,也听不见护士斥责保持安静的声音。
梦境里满是鲜血的场场景莫名和现实重合,少年将军持剑自刎,血染盔甲;顾骁坠落悬崖,同样把白衣染成血色,是他又不是他。
你到底是谁?
我为什么总是梦见你,为什么你要再次在我眼前死去,梦里梦外我真的都留不住你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沈澜失控的拍打着手术室的门,像是一头走投无路的幼兽,被困到绝路,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往石头上撞去,因为那是他认为的唯一的活路和希望。
顾骁!你不准死!我命令你不准死——
“你个疯子!他妈的发什么疯?!!”
纪明哲一拳抡在沈澜脸上,又要打第二拳的时候被乔思远及时拉住,“别冲动!纪明哲!!”
两人缠打在一起,好不容易把红了眼的纪明哲按在地上,手术室的红灯灭了变成了绿灯。
乔思远松开钳制住纪明哲的双手,从他身上起来,总算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