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药碗,沉默了片刻,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下文来。忌炎觉得自己好像有很多心事想
忌炎把药碗又往前推了推,摆明了不容商量的态度。
??
左思右想万般纠结之下,他最终给自己找的理由是,外面对“弯刀之役”的非议仍然有不少,不如暂且避过这阵,以免徒惹骂名。况且哥舒临上次在角的牢房中受了不少折辱,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将军这么骄傲要强的人,心里肯定有些郁结无法完全开解,还是在他这养好了再说。
——他却也不想想,在牢房中亲手折辱哥舒临、看尽他脆弱一面的是谁。
他的心思自己也理不清楚。心里隐约觉得不想放哥舒临走,只想把他困在自己家里,这样就可以天天守着他。一面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荒唐,哥舒临什么时候弱小到需要他保护了?
哥舒临在心中嗤笑,盯着忌炎的眼睛,抬手把药喝了个干净。
面前的药几个月来换了又换,早就不是原先他喝的那种了。
忌炎倒是真没想那么多,或者说刻意没让自己去想太多,见哥舒临没有动作,手上的药碗又向前递了递。
不管是让新任将军忌炎为它所控制,还是分化今州的民众、使其不能凝聚成一体,或者从哥舒临的口中撬出那个“变量”,一石二鸟与一石三鸟的区别而已。
哥舒临从忌炎手中接过药碗,闻到了当归和黄芪清苦的味道。都说久病成医,他常年在战场上拼杀,各式各样的药没少喝,也勉强能分辨出一些药材,心里对这药的药效也是十分清楚。
“这是……益气补身的药,将军身上的伤虽然不需要再服药治疗了,但身体的亏空还没补回来,还是要好好调理才行。”
用这些昭然若揭的小心思把他绑在家里,偏偏忌炎自己还是一副一无所觉的样子,好像是真的心疼哥舒临,怕他伤没养好落下病根一样。
“将军,这是今天的药,再不喝就要凉了。”
再怎么心疼难忍想要以身代之都没用,既然必须得让哥舒临受这一遭苦,还不如他亲自动手。至少他能掌握好分寸,长年当军医的经验积累,他清楚什么样的折磨虽然看着吓人,却不会留下后遗症。
平常一向温和的忌炎这次也恨得咬牙切齿,只想把角抽筋剥骨让它也尝尝这滋味。
又或许,不曾明确拒绝就是一种隐含愧疚的默许。
哥舒临看着忌炎,忌炎自己都没发觉的那点混合着恨意与爱怜的施虐欲被他尽收眼底。他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前任将军一直心思深沉,连忌炎也不能确定他现在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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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计谋,好思量,好手段,好个今州的岁主。
哥舒临看了眼碗中的药汁,又挑眉看向忌炎,面上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哥舒临的耻辱、痛苦和破碎,最好也只有他能看见。他知道将军一直是骄傲的,不愿将这些示人。
对面的人还是像这三个月来一样,沉默寡言,每天就坐在床上,看着窗户外面,往往一呆就能呆上一整天。
上次的事过后,今汐很快就借助和岁主之间的联系困住了角,再联合漂泊者将哥舒临在北落野舍身赴险的故事宣告今州民众,哥舒临的声望不减反增,并没有什么人去计较他在北落野失利一事。毕竟,当时是角在其中作梗。
哥舒将军在民众间一向很有威望,就算上次因为角的诱骗失利,民众也是赞扬崇敬居多。前几天角放出消息说忌炎对哥舒临动用私刑,不就惹得流言四起么。
倒不是疑心忌炎会害他,只是最开始一阵的药还算是见效颇多,现在么……他又低下头看了眼手中的药汁,也只是一点可有可无的温补作用,大概跟喝碗鸡汤没什么两样。
??
“将军,我……”
忌炎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最后还是没能说下去。
“我已经不是今州的将军了。”
再加上上次忌炎在监牢中对哥舒临的“拷问”十分有分寸,看似弄得他遍体鳞伤,实际并没有伤到筋骨,在忌炎家里好生地养了几个月,现在轻点的伤口连疤痕都淡了。
忌炎颇有点掩饰地说道。
哥舒临把头转了过来,看着忌炎,仍然沉默着,好像是要看看他接下来能说出什么。
忌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外面天气倒是好,只是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深秋,窗户外光秃秃的一片,也没什么景色可看,不由得叹了口气。
三个月,哥舒临身上的伤早就好得七七八八。他本来就是共鸣者,又是多年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军,身体素质远超旁人。
“……哥舒,临,我……”
照理说,该是哥舒临回到军中的时候了。他虽然不再是将军,可也没成废人,共鸣能力没有减弱分毫,仍然可以为今州效力。但这三个月来,忌炎不曾放哥舒临踏出他家门一步。
“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