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雪也试图挤出一个微笑,却发现自己其实根本笑不出来。不远处的湖面波光粼粼,映照着夜空里一轮孤月,两人注视着水面,默不作声,又在同一时刻转头,望向对方的眼睛。“倪雪,出国以后别挑食,好好吃饭,也要注意休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一直很棒。”出于习惯,蒋冬河抬起手,想摸一摸倪雪的头发,可他随即想到,这样的动作恐怕已经不合时宜,于是蒋冬河又慢慢地将手放下,低声道,“总之要好好照顾自己。”“……嗯。”倪雪点点头,“蒋冬河,我先走啦。”倪雪起身,先蒋冬河一步离开公园。夜晚的风好大,吹得他的双眼泛红发痛,他抬手轻轻碰了碰,摸到了冰凉的眼泪。--------------------久等了朋友们!梁晨淞后来被开除了哈,时间大法立刻启动,两个宝宝再次见面就甜甜了。还是期待大家的评论噢=3=! 49 犀牛十月份,又是一年秋天。蒋冬河原本是个不太容易生病的人,也不知道今年怎么回事,赶在降温换季的节骨眼,跟身边人一并加入了流感大军。这会儿刚过了国庆假期,蒋冬河在家歇了几天,难免有些惫懒,再加上鼻塞喉咙痛,脑袋也昏昏沉沉,刚一迈进公司大楼,蒋冬河立刻觉得自己的症状又加剧了。一整个上午,蒋冬河都觉得Jing神不振。北方的秋冬实在太过干燥,除去流感常见症状之外,蒋冬河还感觉自己鼻腔里生疼,一吸气都像是在上刑。算起来,他已经在北方生活了二十四年,上大学以前一直在晏城,高中毕业来到京市念大学,再后来本科毕业,蒋冬河放弃保研机会,直接选择就业,秋招时给挺多单位投了简历,遍布天南海北,结果兜兜转转,还是京市本地的岗位和薪资最心仪。
对于蒋冬河本科后没有继续深造这件事,最惋惜的人其实是他当年的毕设导师,两人还一起吃过一顿饭,导师请的客。他导师是个年近六十的小老头,给自己杯子里倒了点米酒,跟蒋冬河说他在系里排第二,绩点足够高,履历也漂亮,无论是保研还是申研,国内国外的学校几乎可以随便挑,如果能遇上合适的导师,一直深耕下去,前途不可限量。蒋冬河就笑了笑,也不跟人兜圈子,话说得直接:“老师,其实我这人没什么科研热情,虽然我肯定不排斥继续读书,但我就算硕士毕业,首先考虑的问题还是赚钱,既然现在能碰上好的机会,我也就不纠结了。”“嗯,现在这样也不错,”导师思考片刻,“你这孩子头脑灵光,做事能力强,无论走哪条路,都不会差的。”接近午休的时候,蒋冬河拿起水杯,走进茶水间接了杯热水,想着喉咙还在痛,他索性又往里面放了袋金银花茶包。茶水间位于走廊尽头,宽敞空旷,视野开阔,光线充足,蒋冬河常常趁着接水的时候,站在窗边向外望一会儿。他的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数是十八层,在中国人眼里多少有点不吉利,他还记得部门主管有一次跟他们开玩笑,说:“这楼层也没啥,毕竟从第一层到第十八层其实都是地狱。”一个性格活泼的小员工接话:“嗯,只不过就我们这层刑期最长。”京市的秋天一向晴空万里,蒋冬河看了一会儿窗外楼下密集的车流和人群,也没琢磨出什么伤春悲秋的味道,反而觉得外边还挺热闹。他一边看景,手一边伸向衣兜,摸出一支柑橘味护手霜,在手背上挤了一点。他这人从小到大活得略显粗糙,自打倪雪离开后,反而总能回想起倪雪的一些生活习惯和细节。一来二去,他自己也就被影响了。一想到倪雪,蒋冬河涂开护手霜的动作短暂地顿了一下。今年是倪雪离开的第五年。倪雪大二去杜lun大学交换,大四在校外实习,或许倪雪是在刻意躲避蒋冬河,大三那年他们也没有遇见过。毕业后,蒋冬河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倪雪选择去英国读硕,一年学制,在一年前已经毕业。这五年里,他们一直没有联系过,不仅如此,倪雪做得更绝,换了联系方式,还注销了微信账号。蒋冬河这才明白一个道理,原来一个人是真的可以从另一个人的生命里消失的,只要对方足够决绝。可惜他明白得还是太晚了。但如果重来一次,把蒋冬河放回当年的时间节点,恐怕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那时他不过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学生,两手空空,尚未具备扛下一切的心理素质和物质基础,而现在的他,也不再是当年的他了。下午是公司每周例会,结束之后,部门主管又单独叫了三个人出来,其中就有蒋冬河。主管通知他们,下个月月初有一趟出差,去英国lun敦参加一场商务会议,这次选了三个年轻员工,让他们趁这段时间办一下签证。另外两个人刚好一男一女,男的叫杜思源,去年春天刚入职,女的叫黄英,跟蒋冬河是同期,有两年工作经验。杜思源没出过国,黄英没去过欧洲,忽然接到这么个任务,一时都觉得很新鲜。三个人站在走廊里简单地聊了会儿天,然后才回到各自的工位。蒋冬河就着冷掉的金银花茶吃下两粒感冒药,打开手机,点开微信,找到“别怕我们是自己人”群聊,发送了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