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一僵,“你什么时候发现的?”“给你看诊的医生是邵涵的大学室友,你第一次去他就打给我了,”他顿了顿,笑着说,“不过他以为是我婚内对你施暴才导致你有心理Yin影,所以是打来骂人的。”他被陈瑾宣劈头盖脸用中英文夹杂着骂了半分多钟衣冠禽兽才听清怎么回事,暗暗将她所有不易察觉的反常点联系起来,加上谭涟查到的一些蛛丝马迹,大概明白在她身上曾发生了什么。她最初并不信任陈瑾宣,所以没有将原委说明白,只讲了自己的症状。而在施律之前,席觅微连个男朋友都没交过,的确显得很可疑。陈瑾宣和施律不算熟,但两人也算相识多年,又从邵涵那里得知施律闪婚是因为真的喜欢席觅微,原本还挺羡慕他顺利抱得美人归,也算得偿所愿。谁知刚回国就遇到她来看诊,又是那方面的心理障碍,这才对他这种表里不一的变态禽兽行径气不过,打了电话来骂人。“啊?陈医生没跟我说他告诉你了,”席觅微仰头,只看见一块黑黑的影子,“你怎么也没说?”她把她的药都换进装女士维生素的瓶子里,药丸和维生素片长得很像,很难被发现;去诊所的单据也从不带回家。施律压根不擅自碰她的东西,兰姨来收拾房间也很有分寸,她还以为瞒得天衣无缝。“他本来就得保密,你没亲自告诉我他自然不会说起。至于我,”施律淡淡道,“我在等你告诉我。”但这件事于她来说是藏了多年的秘密,也是难以直视的伤口,她不主动说,他怎忍心去揭人伤疤?幸而陈瑾宣得知他不是施暴者后会定期让他了解她的情况,也叫他明白自己也是干预过程中重要一环,如今她虽然有所好转,但光靠药物和心理疏导显然很难痊愈,是该他出点力的时候了。“难怪你最近都怪怪的,原来早就知道了……”席觅微垂下眼帘,重新躺在他手臂上,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这次让我帮你,”施律碰碰她的脸颊,“嗯?”席觅微心里热热的,问:“你又不是心理医生,要怎么帮我?”“就从,”施律凑过来亲了她一下,温声道,“跟你谈真的恋爱,在你身边入睡开始。”席觅微笑出声来:“说好等我的,反悔了?”“即便是我偶尔也想耍赖,”施律也笑着说完,又有些认真道,“不然我只能干等在一侧,光看着你独自对抗这些。”尽管每次她做噩梦,半梦半醒间已经懂得越过楚河汉界,缩进他怀里求得安稳入睡,但他想在那鸿沟里拥着她伴她入眠,不叫她再有做噩梦的机会。
席觅微还没回答,施律又说:“找男朋友帮忙不丢人的,席小姐。”“什么时候就成我男朋友了?”席觅微故意小声惊叹,“施总真会给自己安排角色。”“找老公帮忙也不丢人,”施律把他的衣角从她手里解救出来,牵住她柔软的手,“不管我们之间走到哪一步,我希望在你心里是‘我们一起’做了什么,不是‘我’单方面要对‘你’做什么,如果你不想,我们随时可以停。”“原来你就是这么叫我对你产生好感的,太狡猾了。”席觅微将手抽出来抱紧他Jing瘦的腰,把有些发酸的眼眶压在他胸前,觉得松了一大口气。如果她的“共犯”是这样的施律,什么好像也不那么可怕了。“哎,怎么这么晚了?”席觅微掀了被子急急忙忙要起身,昨晚和施律夜谈弄得十二点多才睡,一觉醒来床头的钟都八点了。家里去机场有点远,晚了要耽误给长卿接机。可她刚坐起来,纤腰便被一只有力的手臂勾住一带,整个人又被拽得倒在床上,回头一看,施律闭着眼窝在被子里,席觅微愣了:“你怎么还在床上,不都六点起床锻炼么?”“以后晚上锻炼。”施律懒懒说完又蹭了蹭她脖子,一副要继续赖床的样子。往日起床时他早已不在,席觅微鲜少看见他这副模样,闭着的双眼在英气的眉毛下留下两道流畅的线条,上面齐齐整整地长着根根分明的睫毛,短而黑的头发乱乱地铺在枕头上,鼻子将枕头压出一个小的凹陷。席觅微抬手戳戳他的脸颊小声道:“你不用因为要帮我克服心理障碍去改自己生活习惯的。”“我没有。”施律抬手将她的指头握住,声音不见平日的清冷,尾音有点拖。“那为什么要改到晚上?”席觅微支起上身看着他,想了想,又小声问,“不会是因为……”施律缓缓睁眼,还带着睡意的眸中带着一点询问的意味。席觅微被他这么一瞄,突然觉得有点心悸,脸也发起热来,清了清嗓子装作坦荡道:“楚河汉界没有了,你不习惯,晚上睡不好所以早上起不来……”话音未落,一声短促的轻笑声传来。施律唇边的弧度仍在,支起一条胳膊脑袋撑着脑袋,已然恢复清明的眸子含着笑意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