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细交流了大半个小时,最后宁昭同跟谢义说:“我这边确实有个人选,我问问他的意见,他要是愿意,我找个时间带来给您看看?”谢义精神一振:“哪里的人?”“湖北的。”谢义一下子就蔫了:“湖北的不行哦,湖北的不会说吴语普通话。”“这您还真不用担心,他的语言天赋超出您的想象,”宁昭同轻笑,低眉,“我给您介绍一下他的基本情况吧。他是武大的硕士,本硕都是学法语的,在外交部待了七八年,刚辞职出来做自媒体……”法语文学硕士,书肯定是读过的,当过外交部公务员,那身上正好有他要的那股正气。而等宁昭同把照片发过来,谢义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差点撞上天花板。端庄温雅的白狐狸精!要的就是这个藏头露尾的骚味儿!谢义抓过手机,重新拨通宁昭同的电话:“朱鸿!就是他了!”崔乔坐在试镜现场,有点反应不过来。怎么他昨天还在熬夜剪视频拯救自己愈发惨淡的播放量,今天一个奥斯卡最佳导演奖得主就主动找上门来,说要自己当他的男主角。崔乔指着自己,磕绊了一下:“我、我何德何能啊……”谢义笑眯眯的,一脸和蔼,半点看不出在组里的冷酷暴躁:“小哥自信一点哦,来,先试试。”谢义是出了名的会调教演员,他看中了崔乔身上那股气质,只要崔乔基础素质不是太离谱,他就愿意力排众议用个素人。崔乔有点不安,但往外一看正见宁昭同鼓励地看着他,他抿了一下唇,起身:“好,那我试试吧。”她躲了他那么久,今天竟然主动送上门来见他,他不能太不给脸——而且看这个架势,她应该就是这个剧本的女主角吧。想到这里,崔乔心口稍稍热了一下。看了她这么多年的戏,他竟然有机会能当她的男主角了。抱着这个念头,崔乔还是拿出了不少真本事的。他记忆力好,背台词不算事,念个三两遍就熟稔了;又是文学出身,共情能力没得说,那眼波递来宁昭同都以为他真是晏求实;至于演技,对于外交官来说这是必备技能,他不可能差到哪里去;会拉小提琴,会弹钢琴,交谊舞也会一点,也极为贴近角色会的技能……谢义看得笑容掩都掩不住,最后告诉宁昭同:“就是这个口音哦,要学一学。”宁昭同也笑:“他不会让您失望的。”于是谢义往武汉跑了这么一趟,男主角人选就定下来了,八月份开机,他给了崔乔两个月时间:“助理给你的书单一定要看哦,这些日子你多听一些民国的歌,多和朱鸿讨论剧本,写一写读书笔记也是可以的……”崔乔一一应下,回来问宁昭同:“多讨论剧本?”宁昭同想了想:“我在武汉多留些日子?”崔乔顿时笑得跟花儿似的:“为了报答朱鸿老师的推荐,老师住我家里来吧!”宁昭同对自己的定力没有太多信心,不敢跟崔乔住一起,只是天天八点过来跟他磨剧本,准时得跟上班打卡似的。崔乔忍了一个多星期,心说不行,人都在自己家里了,他不能浪费机会。于是某天早晨宁昭同按了密码进来,照面就是个湿漉漉的半裸美男,她连忙把门拉上,骂道:“神经病啊,大早上洗澡!”“欧美人都是早上洗澡的,”崔乔无辜地擦着头发,眨了眨眼,“你生什么气?怕清白不保?”“……我早就清白不保了,”宁昭同叹气,把包扔到沙发里,“我还没跟沉平莛说你要跟我搭戏的事儿。等电影出来,我就算剖心相对,他估计也不肯信我守身如玉。”崔乔笑出声来:“那你还跟谢导推荐我?”“这不没想那么多吗?”她嘟囔,“谢义晚上三点找我发疯,我脑子都没转,随便塞了个人选糊弄他——是我的问题,推荐你就算了,我不该留在武汉,现在谁还相信我的清白?”他从沙发后面探头:“我信。”她瞪他。他靠近了一点,头发上的水都滴到她衣襟上了:“既然这样,同同你考虑一下,不要枉担了恶名。”沐浴露的味道,裹着成年男人干净的皮肤气息,她呼吸都发紧,小声求饶:“收了神通吧哥哥,我真不想犯错误。”“什么程度是犯错误?”他跟着压低声音,一点沙哑的质感,有点说不出的暧昧,“亲我一下算吗?你也亲过其他男演员,就在镜头里,我们的剧本里也有吻戏,还有床戏。”她不吭声,几不可见地吞咽了一下。
“你不喜欢我吗?”他凑得更近了,鼻尖都快抵上来了,“这是当年你问我的问题,我回答了,你也该回答我一下吧。”当年——她尴尬地别开脸:“能不能别提了……”“同同,我想亲你,”他道,睫毛几乎要扫过她的眼皮,而唇已经落上来了,“卿卿,我想你的时候心会像烛一样燃起来……”这是晏求实的台词。一点吴语的味道,轻微的撒娇意味,软得像太湖的波光荡漾,能摇进人心里去。她的时英唤她,卿卿,卿卿。于是,乔澜玉没有拒绝。“大少爷回来了哇。”仆人们聚集一处,叽叽喳喳的,春风拂柳,也带了些进来。“是哇,大少爷一去就是二十年,夫人盼得那颈子都长两寸了……”澜玉卷起帘子,飞檐重重,天上几丝流云。春天了。“朱鸿,你的眼睛很干净,黑白分明的澄澈,”谢义看着画面,略有感慨,“就是这样,乔澜玉是一块吸饱了水的海绵,沉甸甸的。有无数东西压在她身上,她还很年轻,她明白不了,所以眼睛还是清澈的,但底下有东西压着。我看见天地都倒映在你的眼睛里了,但底下是黑的,那些黑的东西都会被风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