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见牧野一杯一杯喝酒,也嫌弃燕北人民风蛮横,这样囫囵吞枣地喝,哪里品得出酒的醇香和回味。不知是这九酝春酒太烈还是什么原因,向来酒量很好的牧野在喝了三四杯酒后,便觉得昏头脑涨,醉意涌了上来,眼前也是一片模糊,舞娘和歌姬曼妙身姿和翩跹裙摆如彩墨,晕染成了一团。耳畔传来柳茵茵娇软的嗓音:“将军醉了,我扶您上楼歇息。”牧野想推开她,身上的力气好像全都化进了那酒气里,温香软玉贴着她,将她扶上了楼。柳茵茵将牧野带到楼上的厢房里,点了牡丹花钿的眉心微微蹙着,盯着睡得不算安稳的牧野看了许久,最后她轻轻咬唇,退出了房,将门带上。陆昭此时站在门外,挥挥手让她退下。柳茵茵注意到他身后还站着一个女人,浓妆艳抹,散发出一股劣质脂粉香。那是妙玉阁前些日子赶出去的姑娘,因为染了那种病,不再能接客了。陆昭瞥一眼紧闭的门,笑着对女人吩咐道:“好生伺候。”柳茵茵垂下眼,水袖里的双手握紧,汗渗得更多了,迈着细碎的步子,匆匆离开。她不过是任人驱使的奴隶,即使不愿去做害人的事情,为了自保,也不得不做。游船靠岸,陆昭站在码头,翘首以盼,终于把陆酩请了来。陆酩的脸色不善,他生性洁癖,一向不喜这些风月之地,嫌其中的空气都是污浊腌臜。但有些时候,这些地方又是许多消息的流通处,那帮大臣们平日里端着人模人样,在姑娘面前,本性就全都露了出来,最好套话。陆酩从不踏进妙玉阁的主楼,这游船便是专为他准备的,隔绝了过多的脂粉气,今日陆昭登船,也是借了陆酩的名义。陆昭兴冲冲道:“皇兄,我带你去看一出好戏。”陆酩语气微沉,情绪不佳:“最好是好戏。”陆昭带陆酩上了游船二楼,进到另一间空着的厢房里,八仙桌上备了Jing致的点心酒水。陆酩方坐下,便听见隔壁传来说话声。女人掐着细细的嗓子说:“将军,奴家帮您宽衣。”牧野觉得浑身上下都热得慌,只想一个人待着,她拒绝:“不用,你出去。”陆酩皱眉,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他看向陆昭,“你在做些什么?”陆昭嘿嘿一笑:“牧野胆子太大,竟然敢打沈姑娘的主意,我送了牧野一包合欢散,又特地找来一个染了花柳病的女人去伺候。等会儿我就把沈姑娘请来,让她亲眼看看,她看上的男人现在有多脏。”陆酩眉心拧得更深,虽然他不是什么正大光明之人,但陆昭这一出,实在过于下三滥了。他刚想开口训斥陆昭,隔壁又传来了对话声。“你身上臭死了。”牧野闻到女人身上的脂粉香,觉得脑子更混沌了。
女人调笑问:“将军不喜欢奴家的香,那喜欢谁的香?”被她那么一问,牧野睁开眼,凝着面前月白色的床帐,薄纱帐子清凉如月华,拂过她的鼻尖。“太子身上的香好闻。”虽然她跟陆酩结了仇怨,但陆酩身上的那一股沉香,的确是很好闻。游船两间厢房中间的墙做了特殊处理,牧野所在的厢房里发出的声音,在另一间厢房能够被清晰的听见,而陆酩所在厢房的声音,隔壁则听不见。牧野的话一出,陆昭愣了。怎么牧野吃了合欢散,不想女人,竟然在想他的皇兄,还敢大言不惭说皇兄身上香?陆酩的脸此时彻底黑了。他站起身,大步迈出厢房。隔壁厢房的门被突然踢开,里头的女人吓了一跳,回过头来时,正对上陆酩一双冷沉凛冽的眸子,瞬间吓得打了个寒颤。“滚。”陆酩冷声道。女人被他逼人的威压震慑,浑身颤抖,连滚带爬下了床。陆昭跟了过来,要走进厢房时,陆酩抬眸睨着他。“你也一起滚。”陆昭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厢房的门就被陆酩关上。牧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又热又渴,五脏六腑像是有一股火在烧,窜来窜去,她仿佛置身悬崖之中,不断下坠。她的意识飘忽,甚至没有注意到厢房里的那些动静,躺在塌上,身体卷着被衾蠕动,却又不得其法,难受但不知道为什么难受。陆酩走到床榻边,居高临下凝着床上的人。牧野的外衣已经被方才的女人扯散,露出里面白色中衣。感觉到面前罩下一片Yin影,牧野抬起头,看见了陆酩那一张清俊的脸庞。她以为自己看错了,闭上眼又睁开,陆酩还站在原地。牧野出声恼道:“怎么每次见到你都没好事。”只是她的声音嘶哑,一点气势也无。陆酩觉得这事陆昭做的太难看,轻咳一声,好意提醒道:“你中了合欢散,自己纾解一下就好了。”“什么纾解?”牧野迷茫地望着他,原本清朗的眸子里含了雾气,嘴唇泛着绯红和shi润,竟然透着一股撩人的意味。陆酩看着这一张和牧乔极为相似的脸,心中升起奇异之感,他别过眼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