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陆酩收回凝着牧野的视线,敛了敛眸,复掀起眼皮道:“何事?”马车外站立的是沈知薇的侍女蓝意。“沈姑娘听闻殿下近来失眠厉害,命奴婢给殿下送来她亲手调制的百合安神香。”不及陆酩开腔,牧野先是冷哼一声,听着很轻,但在安静的马车内却是清晰。她冷冷讽刺:“太子殿下这么快就新人入怀了。”陆酩的目光泠泠,看向找茬的牧野,淡淡道:“若是牧乔还在,孤自会跟她解释。”牧野轻扯唇角,讥讽道:“可惜她已经不在了。”牧乔尸骨未寒,他倒是跟沈姑娘浓情蜜意。乐平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面前的两人剑拔弩张的氛围更甚。她攥了攥纱裙,开口替皇兄说话。“牧将军,皇兄他对嫂嫂……”乐平的话未说完,牧野打断道:“公主还请不要叫错了嫂嫂,牧乔与皇家再无关系。”陆酩凝着牧野,漆黑眸色沉了沉。乐平话到唇边,嗫嚅了两下,最终不再言语。马车外的侍女蓝意许久未闻太子殿下回音,提高了些许音调问:“殿下,可允奴婢进入点香?”乐平蹙眉,不高兴地朝车帘外道:“这是谁的马车?轮得到你说点香就点香?什么稀罕玩意儿,来本公主这儿现眼。”她的声音娇蛮,穿透了车帘,令蓝意的脸色一阵红,分外难看。陆酩拧了拧眉,语气微沉:“乐平。”他不满的是乐平没有公主的端庄样子,并没有开口放蓝意进来。明洱取了公主要的物件,回来时正好撞见乐平在训人。蓝意身边还站了一个女子,穿着白绫细折裙,没有穿裘衣,整个人显得瘦削纤弱,如一朵海棠,在风雪里静静伫立,此时的脸色比那茫茫的雪还白。明洱心道不妙,公主讲话没遮没拦,竟被沈姑娘听了去。太子除了前太子妃外,这些年未曾纳过姬妾,沈知薇日后入主东宫,虽为侧妃,但地位谁也不敢小觑,公主实不该得罪了她。明洱是王皇后亲自为乐平挑的大宫女,虽然年仅十六,但行事比乐平要沉稳许多。她赶忙上前,施了礼:“沈姑娘,可把香交予奴婢送进去。”沈知薇颇为感激的看向她,谢她的解围,将一个藕合色的荷包递给明洱。“有劳姑娘了,殿下近来思虑过度,此香有安神作用,公主若不喜,只点上香即可,不必言是我送来的。”明洱点点头,接过荷包,缎面荷包上绣着鸳鸯戏水图,活灵活现,就是宫里最好的绣工也绣不成如此Jing致的图案。
明洱躬身进入马车,将取来的物件呈给公主。物件被收在青缎锦袋里,看起来是形状细长的东西。乐平拿起锦袋,放在方桌上,小心翼翼地推向牧野。“牧将军,这是嫂、嫂嫂不小心遗落的折扇。”牧野不让她叫,乐平却不知道除了喊牧乔嫂嫂外还能喊什么。牧野向来话只说一遍,乐平不肯改口,她也就懒得再去纠正乐平了,她解开锦袋的抽绳,从里面取出折扇。陆酩的目光落向她手中的那柄折扇,扇架与扇面皆由上好白玉制成,忽而眸色一沉。明洱见乐平把折扇给了出去,出声道:“皇后娘娘让公主过去一趟。”乐平一怔,面露难色,似是在纠结,不放心马车里坐着的两人。陆酩扫她一眼:“还不快去。”“哦。”乐平讪讪道,明洱替她披上雀金裘衣,抽了个空,白日梦独家文赠礼,欢迎加入群寺贰二贰吴旧义寺七又从沈姑娘给的荷包里拿出一块香饼,放进桌上的鎏金翡翠香炉里。香炉里升起细烟,婀娜袅袅,空气里散发出淡淡的百合香。乐平抱上自己的小金手炉,吸了吸鼻子,道:“你焚的什么香,这么好闻。”明洱看一眼牧将军,不敢当她的面回答,只道:“公主快些吧,娘娘该等急了。”乐平被她催着下了马车。明洱才敢告诉她那是沈姑娘的香。乐平听了,轻哼一声:“让你自作主张了。”皇后将乐平叫来,是听说了她请牧野将军上了马车,把她训了好半天。虽说公主年幼,男女之防还无须如此谨慎,但总归是不好。“寻常男子就算了,那牧家跟你皇兄是什么渊源,你又不是不知道,非得往里掺和,给你皇兄找事。”乐平撅着嘴不吭声,只低头盯着她的小手炉。“以后切不许再去接近牧野了,听到了没?”“没听到。”乐平小声顶嘴。王皇后一双明丽的凤眸瞪向小女儿,顾盼生辉,陆酩与乐平都生得像她。乐平的双手抱紧手炉,手炉的温度灼热,她鼓起勇气问:“母后,乐平还要过三年才及笄,你能不能让父皇替儿臣先指了婚?”都城里的女儿家,一半想嫁给她太子哥哥,另一半想当牧野的将军夫人。她要不抓紧也占了位置,说不定就要被其他人抢了去。皇室围猎,不光是为了围猎,圣上也会在其中物色青年才俊,为待嫁的公主婚配。王皇后微怔,默了许久,盯着乐平,虽然心中有了猜测,却还是问出来确认:“你想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