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生命力还不如黎明前快燃烧殆尽的幽烛来得旺盛,兰彻斯特和米迦勒是最默契的搭档,他们也都很清楚这个事实,也知道弗里德里希的挣扎只是守住最后的尊严。但至少能够保全性命,就已经足够了,哪怕撤退到偏僻的蒂泽星,也并非全无希望。
洛维反问:“你有獬豸么?”
外面的光太过刺眼,他的眼睫颤动了好几下才适应这强烈的光照,但这一切太过陌生,绝对不是熟悉的帝星,更不是鏖战数日的莱特星。
地狱也有人相伴么?也是,炸弹波及了那么多联邦军人,这笔交易实在太划算了。
他还想再和兰彻斯特聊点更亲密的话题,而不是无聊地对峙,洛维想,那些士兵也太碍事了,他们贪婪的目光毫不收敛地展示了对于兰彻斯特的觊觎之心,但这玫瑰只能是他的。在他下令士兵们退至洞穴外的一刹那,兰彻斯特用无力的左手扯碎了胸前的玫瑰,洛维看见了他的动作,睁大了眼睛刚想扑过去,漫天火光瞬时吞没了兰彻斯特,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云霄,离这里几公里远的驻守士兵都闻动前来,大地震颤,浓烟滚滚。
兰彻斯特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有机会睁开眼睛。
兰彻斯特的机甲不在身边,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也是帝国上将最后的武器,然而这武器大抵是化为烟岚,消失在星际间了。
兰彻斯特有些冷淡地想:也许一切都已经覆灭,这也不是真实的世界,战争使他不情愿地沾上无数鲜血,他是不是来到了地狱?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他斜睨了一眼洛维腰间的长剑,“用枪还不够,要用剑来割断我的喉咙么?”
想要打碎他的骄傲,让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卑贱的摇尾乞怜的奴仆,只为了获得主人的宠爱而活着,狠狠地奸淫他,让他一辈子成为没有主人就活不下去的禁脔。
想要把他的翅膀彻底折断,永远囚于纯金锻造的牢笼之中。
星舰上的军队赶来时,只看到零星的血迹落在地上,犹如点点花瓣。
米迦勒·海因里希,兰彻斯特最信任的副指挥官,帝国玫瑰的枝叶根茎,是他永远可以依靠的后背。
兰彻斯特看到他们,如同看见肮脏的狗一般不屑一顾,冷笑着面对这群残忍的战争机器。
兰彻斯特的思绪被开门的声音打断,他抬头望向那里。
父亲、母亲、蕾切尔……还有那个人——他的挚友,亦是帝国军事学院的同窗,在他牺牲之后会继承帝国上将的军衔。
被碧蓝如深海的眼眸扫视过的地方,士兵们都跟被美杜莎石化一般僵硬在原地,连摸出武器的力气都没有,兰彻斯特的眼睛似乎真的有魔力,能够摄人心魄,让所有被他注视过的人都疯狂地迷恋上那双淬了冰的深邃眼瞳。
洛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的眼中闪过惊艳,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在他还不是联邦上将的时候就曾在联邦军事学院见过兰彻斯特的指挥视频,彼时的他果决又冷酷,比起惊心动魄的美貌来说,战场上的兰彻斯特第一时间吸引人的是他从容的气魄与雷电般的铁血手腕。洛维曾经很崇拜这样一位敌国的将领,但当兰彻斯特褪去一身锋利的防备时,不经意间透露出的脆弱感大大凸显了那被藏于尖锐之下的昳丽,则是让人忍不住有强烈的破坏欲——
他的头因为受到强烈的爆炸影响,每当要回忆过去时总会引发剧烈的疼痛,虽然有保护罩的缓冲,但仍然留下了不轻的伤痕。
如今近在咫尺,洛维的呼吸近乎静止。兰彻斯特的容貌比视频中看到的美上数百倍,尤其是染上猩红的血色,让他周身染上绝望的凄艳,那种脆弱的、哀伤的、血淋淋的姝色,能让全世界的男人女人为之疯狂。
兰彻斯特想到这里几乎要笑出声来了,但是牵动了
洛维没有拔剑:“我怎么会舍得杀了帝国玫瑰呢?上将的美貌,我想联邦所有人都会渴望一睹风采。”尾句甚至带上了些轻佻的意味,他紧盯着那张在最危难时刻仍然风轻云淡的脸,这是他曾无数次在视频中看过的脸,这是他年少时热烈崇拜的军人,这是他在军校中最渴望对阵然后超越的兰彻斯特·弗里德里希上将,铁血指挥官,帝国玫瑰。
兰彻斯特冷哼:“现在还不动手杀了我,难道不怕我反击么?”
只要米迦勒还在,哪怕玫瑰枯折,在枝叶上还会继续生发鲜活的生命。
窗子,这里没有窗子。
想要脱去他那遮蔽风光的斗篷,露出如玉的肌骨,逼他展现最脆弱的部位,然后瑟瑟发抖地祈求主人疼爱。
他身处的房间不大,入眼除了一张宽敞的床外,其他空间都很狭窄,不过卧室当有的,这里一应俱全,但仍然不像一个住所。纯白的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清水,在兰彻斯特侧目望向房间内其他设施时几不可闻的荡起一丝涟漪。
洛维漫不经心地想,算算时间,克里斯蒂安应该早已攻破帝国皇宫了,他不介意在莱特星再多跟兰彻斯特谈谈情,只要在克里斯蒂安联系他之前,带着兰彻斯特回到联邦一星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