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听了宋渊的话,眉心轻蹙,反唇相讥,“什么为不为的?该做甚么不该做甚么,心里都没数么?倘真如此我看也不必当道士,只怕连人也是做不好的。”
宋渊听得摇了摇头,“要制这红丸可说是千艰万难,历来真把药造出来的,不过寥寥几人。且素来只听过服这红丸能延年益寿,却未曾闻得可治喘鸣……只他早年也曾几次请师父下山不果,如此想来极有可能是为了治病。”
“哪里好了?”
“我们几师兄弟下山以来几次听得申灵都名号……他原来在龙门教中也是一号人物,未成想竟为了权位去向那伊王谄媚讨好。”
“可是﹑可是……他却不喜欢我。”
赵星得知申灵都为伊王献药方﹑制红丸,心中十分不耻,呸了一声道:“做的如此阴损之事,真真枉称道门中人。”
“是。”
那日沈宋二人亲自把赵星送回同行家眷所在的客店,赵星却迟迟不愿进门,原来那时她便又盘算着偷偷溜走,去代州寻徐见山。
宋渊闻言,霎时便想起那一贯玄袍高冠的鬼谷大仙……一想到沈鱼也打扮成个女冠模样,活脱脱便是一个小鬼谷大仙,宋渊如此想着竟不觉打了个冷战。
赵星原来听了沈鱼的话尚且有几分欢喜,但转念却想,若论武功相貌,自个怕是越不过沈鱼去的。论性子,两人倒是有几分相似,却不知为何徐见山偏偏不喜欢她。
樊见纯闻言点了点头,“据说伊王不止母族高贵,且生得天资聪慧,文武双全,原来也是天生的帝皇之才。可惜他出生便有喘鸣(1)之症,久治不愈,因而失了帝心……这些事也是早些时候我跟见山去徐州时,听他家里人说起的。”
沈赵二人虽识得不久,但赵星素性活泼开朗。此番沈鱼见了她失落的模样,心中不忍,便摇了摇头道:“怎么会……你喜欢他自然想待他好,这有甚么好丢脸的?”
那厢赵星听罢却是一笑,“这怎能是一回事呢?宋大哥待你可亲热了,”她说着顿了顿,小声地道,“他不用我的丝帕,也不让我陪他出去,他叫我的名字都是连名带姓的……姐姐,我见他对你很是上心又听他喊你小鱼……他﹑他是不是喜欢你?”
赵星听了这话,抬眼看了看沈鱼又低头去扯着手中的丝帕道:“鱼姐姐……我方才那样是不是有些丢脸?”
“要顺天而行,无为而无不为,谈何容易?”
沈鱼听得,似是认真想了想,“长得好看,性子也好,还会武功。”
一旁的樊见纯见状,不禁笑道:“听来两位女郎倒是有几分道心,不修道却是浪费了。”
思及此,赵星又泄了气,“谁说人好便能得有情人的?月老又不是按着功德牵姻缘线的……我就知道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却是孤家寡人了大半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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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他是害羞了?阿渊从前也有些喜欢闹别扭的。”
“师兄別胡說。”宋渊说着瞥了樊见纯一眼,然而他却浑似不觉。
这千百年来修道之人多如牛毛,然而当中能修成正道的不过凤毛麟角,皆因人受七情六欲蒙蔽,舍却了本心。宋渊思及此……想到申灵都不甘屈于王灵官之下,既嗔且贪。而自己因前尘旧事,心中埋恨多年,徐见山则约莫有些痴,几人中倒是樊见纯道心最为坚定。
待回过神来,她才笑着与赵星道:“你这是想岔了。不过因我们这一路上经了些事,他们待我才多几分亲厚,”她说罢见赵星仍是神色郁郁,便哄她道,“你这么好,纵然他现在还没喜欢上,以后也会喜欢的。”
“活不长?”沈鱼说着想了想,按宋渊父亲年岁估摸出伊王的,说道:“他眼下怕是快过半百了……你们可知红丸是否能治得了喘鸣?”
手道:“你那时当真骗了我们!”
宋渊听得,正要反驳,沈鱼却已抢先道:“星星说得对。”
沈鱼素来只把徐见山当成朋友,在她心中徐见山与樊见纯着实差不了多少。是以此时忽地听得赵星有此一问,沈鱼霎时便愣了神。
赵星闻言,似是来了精神又眨巴眨巴了眼,问沈鱼:“姐姐觉得我好?”
众人在饭厅聚了,用膳时不免又说起剌杀吕玄池以及巧遇伊王一事。
“对了,那日我见伊王动武后便咳个不住,你们可有听过伊王身有顽疾?”因彼时伊王曾提起过沈舟,沈鱼对他便多留了几个心眼,此番便趁机把心中疑虑问了,“莫非他让申灵都制红丸便是为了这回事?”
沈鱼听了正要问此人是谁,却听得樊见纯在外头喊人。原来此番已是晌午,府中仆婢已备好午膳,樊见纯便是来唤沈赵二人用膳的。
九十四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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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鱼在山上多年,真正识得的人怕是一只手也数得过来。自下了山方认得宋渊等人,再经了许多事才通得情窍。在这情之一字,她所经受的都是来自宋渊,是以她听得赵星所言,也只拿了宋渊做对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