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丫鬟便都一溜烟逃了,谁也不想等在这儿让小姐出气拿去半条命,倘若小姐知道她们也下了注,怕是连半口气也不剩了。唯有两个运气不太好的丫鬟被随手点上来伺候着走不得也,两张惨兮兮的脸怎么看都像是标准的哭墓孝女。“宝月呢?”“上上蓝府看铺房去了。”两个丫鬟战战兢兢地回答,一边回答,还一边悄悄往后退。不正常!不正常!四小姐竟然会乖乖的坐在那儿任人摆布,实在是太不正常了!说话声调如此平静更是恐怖!太恐怖了!表门要开了吗?恶灵要出关了吗?天地果然要崩塌了吗?人间世终于要毁灭了吗?可从头到脚一身血红的默春却只是静静地端坐在椅凳上,一动不动,仅微风轻轻掀起血红色的盖头巾-角,隐约飘出-抹残忍嗜血的微笑,两个丫鬟见了,不约而同轻抽了口气又连退好几步,险些相互绊倒滚成一堆,再听得小姐蓦然出声,更是吓得她们惊喘一声,俩俩抱成一团净发抖。“那个柜子里”拢着大红衣袖的手臂突然指向衣柜旁的另一个小瘪子。“有几罐小葯瓶,拿来给我。”葯瓶?两个丫鬟咽了口唾沫,再下安地对觑一眼。“可是”四小姐想干什么?“拿来!”手臂放下了,依然看不见隐藏在盖头巾下的面容。“你们是想让我在出嫁前先打断你们的狗腿吗?”声音不轻不重,不疾不徐,甚至还带点儿柔腻甜美的韵味儿,听起来实在是一丁点儿威胁都没有。然而,容府上下所有人都清楚得很,四小姐栽种的果实可是越甜美越毒辣,不必咬,只稍稍闻上一闻就够毒死一屋子人啦!于是,两声惊呼过后,四只脚步声马上争先恐后地跑去打开柜子拿出数支葯瓶交给四小姐,在四小姐揣入怀中之际,她们还隐约可以瞧见早已有支匕首和剪刀端放在四小姐怀里。剪刀!匕首!天哪!四小姐究竟想干什么?新婚夜就阉了新姑爷吗?还是谋杀亲夫?jjjjjjjjjjjjjjj同样嫁闺女,与扬州容府一比,常州吕府真可谓是天下太平、普天同庆,人人笑咪咪,个个喜孜孜--表面上。“小姐,花轿就快来了哟!”鲜艳的盖头巾轻轻覆上凤冠,掩去了国色天香的美娇容,细白如陶瓷般的柔荑无意识地轻抚住小肮。“若香呢?”“小姐,若香姊昨儿个就上蓝府去看铺房啦!”“那她她有交代什么吗?”“没有啊!小姐,若香姊只叫咱俩要好好伺侯小姐。”“是吗?”纤纤玉指不安地揪紧了大红喜衫。“那那你们收拾好了就出去,等等花轿到了再来吧!”一切果真能如同若香所说的那般顺利吗?“是,小姐。”于是两个丫鬟便与往常一般,一面收拾,一面聊些五四三。吕盈盈是个好好小姐,对下人们总是温和得跟姊妹似的,也爱听她们聊些外头的事,因为她是个规规矩矩的名门闺秀,鲜少出门,对外头的事实在不甚了解,又难忍好奇之心。“啊!你听说了吗?管家的儿子死了耶!”“耶!崇文大哥死了?怎么会?”“是进京赶考途中运气不好碰上劫匪,不但劫了财,连小命也给劫去啦!”“骗人的吧?”“哪是,昨儿个尸首都搬回来啦!老爷说不吉利,管家只好把儿子的尸首暂放在城外寺庙里,等小姐成亲过后再去办丧事啰!”说着说着,两个丫鬟收拾完毕出去,连两扇门也顺便阖上了,独留下新娘子绝望的哀鸣在斗室中颤抖。“不,不,骗人的,骗人的,崇文哥,你说你高中之后就会回来接我,你不会骗我的,对吧?对吧?你不会骗我的,所以你绝不会死,不会,绝不会,不会,不会不不不崇文哥,你你真的死了吗?那那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