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趁夜深时他偷偷摸摸就想去搜令狐云的身。
李烟罗说道,“沙漠有条规矩,贪心的人要留下小指,不然会被狼群吃的骨头都不剩。”他眼神落在那匕首上,“左手,还是右手?”
小小年纪说话条理清晰,脸庞白皙面容清秀,绝不是平常商户能养出来的孩子,又看他衣领袖口似有血迹,心中已有了几分较量,若真是什么家族斗乱,他可不愿掺这躺浑水。
如果说谁能有这种令人心惊的威慑,也就只有突厥那位战死的老汗王了。
可是一天下来,这领头把金环拿出来反反复复的摸摸又看看,对这工艺是佩服不已,可同时也发现了不对,这环上有一处是佛陀化身东渡中原,可是再往下关于他如何传教就是戛然而止。
沙漠的月光很冷,那孩子的目光更冷,就如要噬人的野兽一般。
他拽了拽令狐云的衣领,“起来?”
“我…我…”领头人腿都站不直了。
早上,万物寂静时令狐府的大门被拍响,小厮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大门,“谁啊?”
“这个就全当是我们的路费了。”
领头人越看越不对,觉得令狐云身上肯定还有另一个,对宝物的迷恋已使他入了魔,竟然起了杀人夺宝的心思。
李烟罗目光依然冰冷,“左手还是右手?我不想再重复一次。”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道谢,却觉得自己此时才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刚刚那种恐怖的压力比他这些年遇到的每一个国君都要强。
两人刚从外面回来,都是一身的尘土味,令狐云不在乎,李烟罗却是受不了。
领头人颤抖着伸出了左手。
最后一字尾音压下去,介于青年
领头人从怀中掏出那金环递过去。
令狐云瞧对方面露难色,于是从上臂撸下一个细细的金环交给了对方。
“我,你家大公子!”令狐云一脚把门踹开,“把全府的人都叫起来迎接小爷我!”
奇怪,明明眼前就只是一个孩童,领头人却是格外怕他,那种感觉就像赤裸裸被献祭在了凶兽面前,恐惧抓住了他的心脏,他哆哆嗦嗦地跪下来。
说罢,把房门一踹,拉着李烟罗进屋倒头就睡。
待到浴桶灌满水,李烟罗剥了令狐云的衣服,将人摁进了水中。
然而刚走进一步,一只匕首就插在了他靴子前一寸的沙中。
“沐浴。”李烟罗重复道,一把抱起令狐云,不顾他的挣扎将人抱到屋门,对着外面仆人吩咐道,“热水。”
“沐浴。”
可是这可能吗?一个落难的孩子而已,汗王?
“你自己来。”
这细金环是令狐云的祖母留给他的一件珍宝,别看只有五六根发丝合起那么细,上面却是雕刻有玄奘西行达摩东渡等等经典事件。上面每一个佛像人物只有芝麻粒那么一点点,却是纤毫必显,精致非凡。
“干什么?”令狐云含含糊糊地问。
“不要,我要睡觉!”一回到熟悉的地方,令狐云就恢复了娇蛮的本性。
如今为了两人能平安回城,令狐云这才是忍痛割爱。
令狐云平日极为喜爱这对金环,戴在身上怎么都不愿意摘,那日被马匪绑去后,他立刻就把双环藏了起来,这才没被搜走。
“给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要贪想。”李烟罗手指伸进嘴里吹了个口哨,瞬间听得周围沙丘传来阵阵狼嚎,所有人都被惊动了。
那领头人立刻就呆住了,往前一看,原来两个孩子中稍大些的那个还没睡,正在月光下磨刀。
“放开!这是我家!唔…”令狐云大力挣扎,将周围弄的遍地都是水渍。
“啪啪”
然而李烟罗并不会惯着他,李烟罗出身突厥皇室平日里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表面上看他是会为了权势而退避忍让,但其实骨子里他却是个极为强硬之人。
令狐云拉着李烟罗的手走进府中,邦邦的敲锣把所有人都吵醒后,再一掐腰踮脚站在台阶上吩咐道,“把小爷我的浴桶放好水,饭菜准备好,然后晚上再叫醒我!”
“不要动。”李烟罗将额前碎发撩上去,露出那双乌黑眼瞳,俯身额头抵着令狐云湿漉漉的眉心,他的声音也放软些,“洗干净了再睡觉,好嘛?”
那带队人一看这金环就知道价值非凡,简直是爱不释手,当下就把两个孩子给带进了队里。
李烟罗只看了一眼,“他给你的,就是你的。”
“你……”小厮原本想说谁大早上的发神经,但一看真是令狐云,立刻把话给咽了回去,连忙点头哈腰,“大公子回来了。”
金环本是一对,一个刻西方极乐众佛陀,一个刻人间僧侣传教悲欢离合。
“多谢。”领头人道。
众人本来在警视周围可能出现的狼群,突的听见一声惨叫,所有人都寻了过来,就看见他们的头儿捂着流血的手,汗流不止。